电话中的密码

电话中的密码
  午后,卡斯·弗雷德里克,一位57岁的密执安州圣克莱肖斯市的市政府官员,独自一人在厨房间的桌旁,想弄点三明治和牛奶吃,突然觉得左臂一阵奇异的麻木。不到一年前,一次中风曾逼得他住了几个星期的医院。一个可怕的念头紧紧攫住了卡斯:“难道又是一次中风?”
  他靠向椅子旁墙上的电话机,感到喉咙中有一种紧迫感,左臂开始身不由主地剧烈抽搐。他用右手压住左臂,但一放开,左臂又重新开始痉挛,使他无法解脱。卡斯用右手抓住电话机,把它平放在桌上,给他夫人打电话。伊夫琳是一家会计事务所里的统计打字员,卡斯平时在午饭时偶尔也给她打电话。卡斯弯屈着身子靠着电话,听见了允许拨号声。乘拨号之际他张开嘴想润润喉咙,但不知怎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发出一阵古怪的被噎住了的呻吟声。他想,假如伊夫琳接到电活,她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并会去叫救护车。但是,一阵痉挛,电话机被卡斯的左手甩到了地上。
  卡斯的左臂完全麻木了,喉咙越卡越紧,但他还能移动自己的身体。他设法让自己蹲下,抓住电话机,把它放回到桌上。然后利用自己的腹部和桌子夹住电话机,小心翼翼地拨了一个号码。乘对方接电话前的空闲,他又试了试自己的声音,不管他怎样努力,发出的还是那阵可怕的呻吟声。卡斯意识到假如没有人来救他,他就会窒息而死。
  在警察局的通讯控制台,警官吉米接起了电话:“这是圣克莱肖斯警察局。”但电活里却没有回声,只有一片噪杂的刮擦声。吉米把耳朵靠近耳机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一种令人骇怕的像老虎一样的咆叫声。
  吉米坐回到椅子上笑了笑。这位34岁的警察在部队度过了13年,他处理过类似这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小事——莫名其妙的电话,来自醉汉无聊的玩笑,或是有人故意破口大骂的下流话。马上,电话里又传来了这种可怕的声音。吉米想挂断电话,但似乎有一种责任感促使他再等一等。咆叫声还在继续,接着又是一阵费力的粗鲁的喘息声。吉米走到警察贝尔旁,把听筒交给他。
  “贝尔!你看是不是像疯子的声音?”
  “有人遭难了!”贝尔说,“看来像是一个紧急呼救电话。”
  吉米现在确信打电话者肯定遇到了困难但又不能讲话。他是谁?他住哪里?他又遇到了什么困难?
  卡斯已经丧失了信心,他被一种恐惧心理所怔住,他感到向话筒发出的呼救声越强,喉咙就卡得越紧。绝望中,卡斯注视着桌上装人名卡片的铁盒,心想如果抬起铁盒盖,然后再往下猛地一关,由此发出的声音,可能会使警察懂得他现在的困境。他用右手打开铁盒,然后把铁盒盖猛然一关。他试了几次,发现自己还能不间断地连续开关铁盒盖。
  “你这敲打的声音是想让我知道什么吗?”卡斯听到了警察问他的声音。他拼命地快速开关铁盒盖。突然他的左手再次把电话机甩到了地上。
  吉米在警察局的电话里清晰地听到了敲打铁盒声和电话机的跌落声。他确信打电话者不是得了心脏病,就是中风。
  卡斯笨拙地用右手摸索摔在地上的电话机,当他再次抓起听筒时,里面传来了吉米的声音:“我问你话时,你敲一下表示是,敲两下表示不是,你能那样做吗?”
  片刻的寂静之后,传来了一声双方都不会误解的响声。仅仅一声。吉米顿时感到烟消云散。“好!真行!”他朝着电话说:“你是病了?”
  “嗒!”
  “好!”吉米继续说,“我们打算找到你的住址,好吧?”
  “嗒!”
  这个城镇总共75000人口,平均每幢房子三个人的话,每次找到卡斯的机会只有25000分之一。
  “听着,我想从可能的小范围内来试一试。”吉米决定从城镇的南端开始再朝北搜寻。圣克莱肖斯是一座格子式的城镇,南面开始的一条马路是“八里路”,依次朝北到“十四里路”为止。
  “你是否住在‘八里路’和‘九里路’之间?”吉米问道。
  “嗒!”
  吉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运气。“好!既然你住在这地区,我现在开始报出位于这中间的街名,好吗?”
  “嗒!”
  吉米随便拣了一条小街:“你住在科南民街吗?”
  “嗒!嗒!”
  这一回答在吉米的意料之中,确实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但是从电话线那端传来的沉重的喘息声和噎塞声告诉他,必须行动迅速。他望着挂在墙上盘根错节般的城市地图,在“八里路”和“九里路”之间有七条垂直小街和五十多条横街。
  “我从地图上的这里开始,嗯……,加利福尼亚街!”他随便猜了一条小街。
  “嗒!”
  吉米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会第二次遇到这么好的运气。“你真的住在加利福尼亚街?”他问。
  “嗒!”
  “加利福尼亚街!加利福尼亚街!”吉米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又问:“是住在哈珀街和爱克斯帕来卫街中间吗?”
  “嗒!嗒!”
  “在哈珀街和格莱特·麦克街之间?”
  “嗒!嗒!”
  吉米认为现在可以再选择得靠近一些,因为只剩下一条街了。
  “在格莱特·麦克街和杰斐逊街之间?”他紧张地等候着回答。
  一阵发狂的“嗒嗒嗒嗒”声接踵而来,吉米给懵住了。
  卡斯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灾难性的、致命的错误。当吉米问他是否住在哈珀街和格莱特麦克街之间时,他想敲一下表示肯定,但是他却过于急切地敲了两下。没有办法了,他只能连续发出一串信号。
  吉米觉得迷惘惆怅,不知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只能耐心地从头再来。“你住在加利福尼亚街吗?”
  “嗒!”
  “靠近海伦街的一段?”
  “嗒!嗒!”
  看上去再照这种方式问下去是没有什么指望了,吉米决定改变一下方式。“好!”他说,“住在21000街区,对吗?”
  “嗒!嗒!”
  吉米很快报出了22000、 23000、 24000等街区,得到的是一连串的否定信号。“那你住的街区的第一数字是不是2?”
  “嗒!嗒!”
  吉米吐出了一片绝望的咒语,他眨了眨眼睛,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这时他想到了还不知道这个受难者到底得了什么病。“你是中风了吗?”
  “嗒!”
  突然,吉米若有所悟,对了!怎么忘记了位于加利福尼亚街最西部的19000街区?他立刻问道:“你住址的第一个数字是不是1?”
  “嗒!”
  这个死绳结终于松动了。吉米现在可以加快一些速度。他想出了一个办法,每次报一遍从1—10的数字,一共5遍,要对方根据自己居住的街区号码,在他认为正确的数字后面敲一下。慢慢地,这五个关键数字都出来了。
  “加利福尼亚街,1—9—9—1—6街区!”
  “嗒!”
  当最后一个街区数字被证实,另一位警察已经用手指在城市姓名地址录上寻查。“这是市政府官员卡斯·弗雷德里克的住址。”他喊道。
  “你是政府官员卡斯·弗雷德里克先生?”吉米问。
  “嗒!”
  吉米叫卡斯再坚持一会,救护车已在路上。在他问卡斯的前门是不是开着后,接到了一个微弱无力的肯定回答声,以后再也就没有声音传来。
  警察在汽车里听到了警察局的紧急呼救声,朝着卡斯家风驰电掣般地开去。找到卡斯时,他已盘曲着身体,处于窒息状态。一辆救护车把卡斯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六个星期后,卡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天,吉米来看望他,卡斯从椅子上站起来,紧紧拥抱着吉米,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他俩曾经利用简单的密码,加上耐心、冷静的头脑和运气,共同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