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号房Finding No.47

四十七号房Finding No.47
四库全书的大主编,也就是掌故轶闻中常以机智幽默形象出现的纪晓岚,工作闲暇时,便回想往昔听闻过的乡野传奇、街谈巷议,并且写下来,陆陆续续集结成册,完成一部笔记小说《阅微草堂笔记》.以下故事来自其中第一大部分的【滦阳消夏录】(在夏天写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难怪会消暑啊).男主角是不怕夜半鬼敲门的正人君子,女主角则是个冲动、算术奇差的迷糊鬼,他们在夜半的科举会试考场擦撞出有蝴蝶乱飞的惊人火花.
先姚安公言:雍正庚戌会试,与雄县汤孝廉同号舍.汤夜半忽见披发女鬼,搴(音同千,表掀起)帘手裂其卷,如蛱蝶乱飞.汤素刚正,亦不恐怖,坐而问之曰:『前生吾不知,今生则实无害人事.汝胡为来者?』鬼愕眙(音同斥,此词意为惊视)却立曰:『君非四十七号耶?』曰:『吾四十九号.』盖前有二空舍,鬼除之未数也.谛视良久,作礼谢罪而去.斯须间,四十七号喧呼某甲中恶矣.此鬼殊愦愦(音同溃,糊涂之意),汤君可谓无妄之灾.幸其心无愧怍(音同做,义近愧),故仓促间敢与诘辩,仅裂一卷耳,否亦殆哉!
My deceased father once told me: When he was taking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 in the capital in 1730 (the eighth year since Yongzheng Emperor ascended the throne), his room and that of a recommended man, whose surname was Tang, from Xiong County were in the same line. At midnight, Tang suddenly saw a female ghost with disheveled hair holding up the curtain, coming in and tearing his exam paper, which fell in the air like dancing butterflies. As a decent man, Tang showed no fear but sat up and questioned the ghost, "I'm not sure what my previous life was like, but I'm quite certain that I didn't do anything meant harm this life. So, why do you come to me?" The ghost was astonished. She retrogressed a few steps and then stopped, asking, "Aren't you number forty seven?" "No, I'm forty nine." As it turned out, the ghost skipped two empty preceding rooms. She looked at him for a while, and then left after saluting with apology. Before long, a noise from the room number forty seven sounded that someone was possessed. How blundering the ghost was! What happened to Tang was really undeserved ill turn . Fortunately, his mind was clear of shame, so he dared to interrogate the ghost in a hurry and only got his exam paper torn at last. Otherwise, he would be in danger!
(英文部份是翻译练习,如果有谬误或辞不达意的地方,还请路过的高手多多指教.)

由经验揭开《书中谜》

由经验揭开《书中谜》
书中谜:雪瑞登?海伊 着;陈重仁 译;时报文化 出版;共341页.
拿起这本书,书背写着:......她在书店工作.在这个书堆如山、与世隔绝的书之迷宫中,她认识了一群稀奇古怪的人......这一小段叙述勾起了我的兴趣,於是我翻开这本书.第一部节录的文字一映入眼帘,我便决定买下这本书了.
那段文字是这麽写的:总之第一次到拱廊书店,纽约对我变得真实了起来.拱廊书店就是人口众多的城市,书籍堆得像挤在一起的纽约客,你看不到,但知道他们就在大楼里,跟蜂巢的蜜蜂没两样.所谓熙来攘往的生活,在拱廊书店成为具体可算的事务,我开始体会到,城市中各色人群都有各自的生命曲调.查普以前就老是跟妈和我提到,每一本架上的书都有灵魂,在这里是真有其事.这里的书一点都不像无生物,在我前方成堆成堆的,是生命.
虽然把人当成书或把书当人的譬喻很早以前就看过了,但是对於自以为是爱书人的我,这段文字特别的神秘情调.
曾经,我希望自己未来的职业是图书馆员,这样就可以看书看到爽.从我对图书馆有记忆以来,便一直认定那是个书很多但没什麽人会去的地方,身为馆员大部分的时间只要坐着负责书的借出入,偶尔排排凌乱的书而已.後来,又觉得跟图书馆员有点类似的书店店员也不错......总之,在我对这些工作有更深入的了解之前,我一直抱有向往,总觉得这辈子一定要有这样的经验.(不过,很久以後的现在,那种带有渴望的执着已经淡化成可有可无的心态了.)
其实,关於书的工作并不如一般人想像的那样闭锁,也就是说:图书馆员不只是看守藏书的人;编辑也不只是改错字的校对工作者;作家更不是只会沉溺於想像的狂人;就连书店,也不只是个交易书本的地方 ---- 因为书,人们有了关连;因为人,书才开始流动,并且有了生命 ---- 这一点构成了这部小说的主轴.当我读完这部小说,再回头读第一部的节录,发现这段文字固然迷人,但并未点透人跟书真正的关系,现在回想起来,我想这本书的魅力所在就是让我有这个发现.
至於那些引起我翻开这本书的怪人们,还真的是个个都很奇妙.举女主角暗恋的对象为例,这个纤瘦俊美的男人总是在记笔记和整理笔记,大概由於此故,他是店内最接近无所不知的人(如果这麽说难以想像,日本动漫倒是不难找到相像的典型,比如【网球王子】中的乾、或是【樱兰高校】的凤镜夜),而且还有研究他人衣服布料的特殊嗜好,嘴里常冒出奇异的布料名称和相关知识,然而,他也只是那群怪人的其中之一罢了.
此外,喜欢读文学作品的人,读这本书可能会不时得到惊喜,除了书中如启示般的梅尔维尔,莎士比亚、奥登、狄更斯等也会出来打招呼,当然,是以不会干扰阅读的状态.
那这本书到底在讲些什麽呢?我想,我只能以引述自梅尔维尔的开卷辞回答:经验,此乃唯一真实的知识.

乐在散步 鲁特琴奇遇

乐在散步 鲁特琴奇遇
吉他的声音像什麽?我曾以为像细细落下的雨、轻轻波动的水纹,甚或是从殿堂雕花窗还是枝叶间筛下的光线,再怎比喻,都脱离不了具象的事物,因此当我听到某人直接了当地将其比喻成诗的时候,还真是惊艳不已.不过有一天,上文艺复兴的汤姆叔叔介绍了一种当时常见的乐器 ---- 鲁特琴,依稀记得他这麽说:有人觉得鲁特琴的声音跟吉他差不多,我也就这麽认为,直到终於真正听到它的声音.相较之下,吉他的声音粗糙多了,听过鲁特琴的声音,就不会觉得吉他的声音好听了.无可避免地,把话说得这麽绝对的老师答应我们下一堂课会把乐器跟CD带来,而我也很期待:比诗更高的境界是什麽?
事实上,就算分得出两者的音色,正在听鲁特琴CD的我也答不上来,它们境界之间的差别,只能说,大概是因为鲁特琴的弦线比吉他多的缘故,和弦较富於变化,且鲁特琴共鸣箱的构造会使得它的音色听起来比较沉,适合在充满阳光的下午享受这种蕴含和谐的激越.
会有机会回顾这种有点冷门的乐器,是某日散步的结果.
上扬音乐
到长春路缴完电信费之後,突来的兴致让我打算用走的回承德路住处.当我沿着中山北路走阿走阿,停在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时,一家店前有个中年女子在烧香,再继续东张西望的後果就是发现:咦?这里有家唱片行!摆出来的东西跟其他店似乎不太一样,好像很有趣.
一踏进这家叫做上扬的唱片行,内心赞叹就停不下来.比方说,在一般主打流行歌或DVD的店,世界风的音乐大概只有一小排,可能还会隐没在新世纪或心灵音乐里面,甚至还可能一张也没有,在这里却有一片红色黄色,光看起来就觉得很热闹的音乐.就连鲁特琴也能在店门附近的架上找到一张.有趣的是,目前在街头巷尾大打特打的周杰伦等等只占了一个架子,墙的对面还有殷正洋等等在微笑.播放的音乐很有拉美风情,只是不太完整,因为柜台小姐不知是在让客人试听还是在确认瑕疵.
认真回想起来,我在二楼待很久.那里以古典乐为主,依作曲家姓名的字母排列,漫不经心地从头看到最後也几乎逛了二楼一大圈,我找到的鲁特琴是在巴赫那一格找到的.不过这样也还不算逛完,还有以器乐类、各国音乐、声乐、爵士等等.大致上走完之後又翻了一下放在角落的小册子,内容有CD的出版资讯、作曲家介绍、音乐历史之类的,有一本还介绍了阉人歌手.这边放的音乐也很多样,从爵士到声乐都有,不同风格的放了一两首就会换,但感觉显然跟一楼的很不一样.
此行算是散步和听音乐兼得.机缘还真是奇妙不可解,缴费、鲁特琴、文艺复兴、唱片行......等等看似无关的事就这样串起来了.

一个星期天下午30元

一个星期天下午30元
有人说,台北市立美术馆真是丑,整栋白色也就算了,外观还这麽畸形.这样的说法与我的观感相对照之下,足以证明:美丑的评价是很主观的.跟旁边看起来小巧可爱的台北故事馆比起来,这栋建筑物是长得有点不寻常.可是就我的第一印象,很奇怪,对它虽无法大肆赞扬,却也不嫌恶.姑且不论为何是这样,参观过内部之後,我倒是可以很肯定自己喜欢这个地方.
某个星期天,花了几枚铜板买了一下午丰盛的视觉飨宴.
台北双年展的批判意味稍浓,一进美术馆大厅,首先是大型的「错误」对你大唱欢迎歌,你得踩着满地纸屑,跟某些革命好战份子的人行立牌擦肩而过,才能走道售票处买票.前往一楼两大展厅的走道上,一侧摆着绑在一起的黄色啤酒箱,一侧的玻璃落地窗则是涂鸦,画中是被水淹没的台北想像图,人们穿着潜水装还是太空衣之类的服饰,有泡在水里的洗钱案法庭、海角七号电影院等等,101上头还有囧.
走到展厅第一个展品,依稀记得是跟全球化经济有关的无关紧要简报.往内继续走,数个小萤幕附有耳机,里头是外国人用怪腔调讲中文,每个人後面还站着一个黑衣人,大概是在教他们说话吧.然後还有关护照经验的访谈,其中有个人主张拿世界公民护照,尽管这样的护照根本无助於他过海关;小房间里很热闹,原来是英国军乐队跟北爱尔兰军乐队轮流演奏同一首进行曲;一面墙的照片里有个年轻女子,身上背着一个手绘的求职看板,在城市里的不同地方留下她的身影;有两个外国女生趴在床上聊帅哥:小泉纯一郎、卡斯楚等等.......当今种种现象都以或多或少有点荒谬的方式呈现,因而更加突显该现象本身的莫名其妙,这些艺术家就是要把被各种残酷现实麻痹的你拉出来,如此你才可以从不同角度重新审视自己存在的世界.双年展大部分的内容是纪实报导的影像,艺术的触角有伸向社会科学领域的趋势.这个展让我对艺术重新大开眼界:原来艺术家远比我所想像的还入世.
再往楼上走,是东亚当代水墨创作.有不少是名符其实的抽象画,让我想到先前在故宫看的「追索浙派」,有一部分笔划较粗率、内容较世俗的话都被那时代的人评为「狂态邪学」,不知那些人看到整片墨色,或是不像门神的门神会说些啥.然而这也反映了创作者在开创方面的意图:要以什麽方式表现出属於这个时代的水墨画特色?要如何才能将自己的文化见解、美学观融入早已达到颠峰的传统技法?於是,在这个展可以看到颇歧异多元的努力结果:水墨拼贴复合媒材的抽象画、以传统技法绘出的奇异景象、类似漫画的鲜明色彩及逗趣效果、构图意象复杂的大幅作品.......以创作者为界,华建强、潘信华、严善錞、松井冬子、三濑夏之介、柳根泽的作品都颇合我所好.
从水墨展走出来,是美籍艺术家Jerry Uelsmann 的个展,应该属於摄影作品.无数张超现实的画面,不可能同时出现的东西放在一起,却没有半点违和感,色调偏暗,给人沈寂的感觉. 其中一张非常眼熟 ---- 原来是给梦剧场DreamTheater这个乐团拿来当专辑封面了.
地上层都看得差不多之後,往地下一楼走,透天光的中庭看起来是个惬意的所在.转个角,一片空旷的另一边还有两个展场.
石晋华的「走笔」展场大海报有个动人的文案,逛完展场我还特意多看几眼,可惜没抄下来,过了这麽久已经忘了.整个展的概念源自於一个游子,也就是艺术家,和一枝墨水即将乾涸的笔 ---- 游子写日记时发现,他手中这枝陪他飘洋过海的笔生命将尽,於是他用笔在纸上画线,直到没有墨水为止,并称之为「生命的最後一幅画」,还为此写了一首诗.这里大多数的作品可分成两部份:笔的身分证,有笔的原来的样子,写着其型号、长度、国籍等资料;还有布满笔线痕的纸,有时上头也会黏一些笔木屑.底部的一面墙上播放着艺术家执行走笔的影片:赤裸着上身,将一些配备用黑胶布黏在身上,然後开始拿一枝铅笔在墙上画线,同时诵念佛经,每天持续二小时十五分.铅笔在此拟人化了,被称为行者 ---- 人和笔成为互相平行的譬喻---- 人是笔,笔也是人,在生命路途前进时,必然留下一些痕迹,不断不断地,终究构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死轮回.
不可否认,这是非常有意思的想法,但当艺术家执行着他那饶富哲学意味的生命仪式时,我却在想:人(笔)各有命,何必如此?後来在网路上搜寻了一会儿,我找到了这麽一段文字:「人们大概不曾真正看透生活中的无奈与荒谬,否则也不会有那麽多单调重复的行为和不经思考的行径.如果可以把人生所有的轨迹累积在眼前,我们大概会讶异於生活中充满了一再重复、不具意义、几近荒谬的作为或营求,」石晋华表示.是了,我们当然还是会用笔画出丰富的线条,写出令人低回的字句,但可能有更多时候却是如此不具意义地写着.艺术家以简朴的行动将这些无意义放大了.那些无意义完成之後是否有些美好?是否突显了美好的珍贵?纵然离开这个展场很久了,偶然想起,思索又会像那不断延伸的铅笔线不停地走着.
到了闭馆时刻走出来,天色渐暗,回顾起这座美术馆所带给我的,一时也说不清.也许是沿着展场动线顺利开启的视觉惊喜;也许是那纯然白色、光影互动之间的宁静......也许什麽也没有.只是很久以後,我可能不记得自己看过哪些展示品,却忘不了如展示品的落地窗所透进来的光,以及融入窗外景色的剪影......巧的是,那些窗子正好都位於建筑物外观凸出来的地方,也就是某些人觉得丑陋的部份.

与星星共浴

与星星共浴
面对烟霭袅袅的河谷,背後是灯火通明的逸屯饭店----一幢有点古旧的日式建筑,小小的庭园有树木和石灯笼.沿着黝黑润湿的柏油路往低处走,我和G小姐的短暂温泉之旅已迈向归程.
其实这是一段三分把握、七分运气的温泉乡散步.一到北投,绵绵细雨从天而降,从捷运站拿的地图令人困惑,走了一会儿岔路,问起小七店员:请问星乃汤的逸屯大饭店怎麽走?他也只能指个方向,说大概是往那边走,那边有很多家温泉旅馆,你们要去的应该就在里面.
拐了好几弯山路,指标上的店都一一经过了,终於看到目的地出现在路标上,其他颇具名气的春天酒店和松风阁似乎也在咫尺之遥了.再爬个坡转个弯,就看到逸屯的招牌,白底蓝字的方块有几分隐匿感,很低调地等着客人上门.
守柜台的中年女人正在看古装剧,她很客气地从我们各收走三百元後,便给我们拖鞋,然後领我们去女汤.
汤池是石砌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圆,墙角不断送出水来,天花板很高,开有一天窗,可是星星在水里----不明就里的人可能会被载浮载沉的杂质吓到,但据说那些看得到、触不到的杂质是星乃汤得名的缘由.水温一开始并不让人觉得烫,起起落落几回,就会明了其温热的力量.
穿好衣服坐在大厅休息,整个人陷入昏昏欲睡的舒畅、此生足矣的喃喃.这并非第一次泡温泉,不过泡完这次才真正体悟到为何有人那麽爱.

找寻抚平伤痛的光

找寻抚平伤痛的光
幸福的家庭彼此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那》
钢琴声轻柔地跃进黑暗,撒在舞台上的灯光渐渐多了起来,那是一个家:明亮的客厅有一组白色的沙发,一个女人正坐在沙发上叠衣服;厨房和餐厅延续浅色调的风格,看起来整齐洁净.一个穿过膝长靴的年轻女人正在翻翻找找,听了这两个人的对话内容,你很快就能判断出她们是姊妹.从客厅往舞台更深处走,是玄关;从玄关到厨房会经过楼梯,往上,有一间蓝色调的小房间,天花板垂吊着小飞机,床上、地板上还有一些布偶和玩具,显然是小孩的房间.这个家自始至终都屹立在那里,建立它的这对夫妇面对着遗缺的那一角,一度想摆脱这个家与他们的羁绊,可是,它始终在那里.
很喜欢这出戏在第一幕酝酿的张力.妹妹小爱东拉西扯了老半天,终於说自己怀孕了,姐姐蓓卡说那宝宝可以穿丹尼的旧衣服,从这里开始,对话之间开始出现留白,她们既粗疏且慌张地交谈,有些欲言又止,但隐约可以摸到一些线索----那个叫做丹尼的小孩,也就是蓝色房间的主人已经死了.有好几次,我觉得那个被灯光特意突显的房间像是压在他们心头的阴影、挥之不去的幽灵.意识到这点,似乎有泪水将要涌出.
第二幕进行的模式和第一幕有点像,只是呈现的内涵更接近本剧核心.先是浩伊和蓓卡夫妻间有些喜剧成分的互动,身为观众很快就明白丈夫的举止有求爱的意味,爆点也就在此:想起已死的丹尼,他们对自己还能享受生命欢愉的事实感到愧疚.之後他们的争吵表示,他们都很伤心,只是处理的方式不同:蓓卡整天待在家里,不论到哪个角落都会看到丹尼的痕迹,让她想到丹尼,每想一次就痛一次,因此她很想摆脱这些东西,甚至还想搬家;浩伊则认为这些东西是他们仅有的「丹尼」了,如果可以,他想尽可能保存下来,如此,看到这些东西就好像丹尼还在身边一样,所以他对蓓卡的处理方式很不满.当浩伊独自坐在幽暗的客厅看丹尼的录影带时,他的哀伤席卷了观众,席间传来非常细碎的泣涕声.
然而,失亲的伤痛总得缓解.不论是责怪自己间接促成丹尼发生意外、迁怒那名开车的学生杰森、避开与丹尼有关的事物......都不是宣泄伤痛的出口.这一切,如同蓓卡妈所说的,就像是一块搁在口袋里的石头,起初,你无时不感受到石头的存在和重量,日子久了,你也就习惯了,但是当你把手伸进口袋一摸,又会惊觉:原来它还在.时间会使你麻木,而不是开脱.
也许,让故事出现曙光的是杰森的出现.只有蓓卡跟他见面交谈,不过见他之前浩伊和蓓卡有达成共识,希望这孩子知道他们并不怪他.其实,杰森也是来忏悔的,他一直说自己那时有稍微开得快了一点(大概是从时速二十到三十的差别吧),後来蓓卡也很努力地岔开话题,跟他聊起最近的生活,还有他先前寄来的小说:关於穿越兔子洞到平行宇宙遇见去世亲人的故事.杰森的解释是,在其他与这个世界相似的世界,住着不同版本的我们.也就是说,当蓓卡在这个世界承受丹尼的死亡时,在平行宇宙的另一个蓓卡可能不但没有失去孩子,而且又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孩.这个故事显然让蓓卡释怀了.
平淡的结局意义非凡:当蓓卡和浩伊讨论着这个周末去朋友家玩要如何应对,然後握起对方的手时,这个家的黎明似乎已经降临.
去看这部戏的动机有很大一部分是兴致,因为好久没看戏了;再者,这部戏的卡司看起来还不错,应该会值回票价.散戏後在门口瞥见被人群簇拥的导演吴定谦,是个高瘦、戴着鸭舌帽、脸上似乎有青春痘的年轻男子.回家路上,有个疑惑慢慢地浮出来:这麽年轻的人搞不好都还没结婚,如何捕捉丧子之恸,还诠释得这麽动人?回家上网google了一下......咦!原来他是名导吴念真的儿子(这证明了俺孤陋寡闻,好歹报章杂志也满常访问他们,而且坐在後面的观众也有谈论到他爸爸,只是没提到名字)!好吧,这也许是个线索,但不足以解答我的困惑(因为俺本身是深信父母影响,却又想努力反抗的矛盾类型).後来忘了在哪里看到,吴家曾在一年间办了两、三次丧礼----是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是有些共性的.
这一晚很棒,让我期待起下一次走进剧场的机会,虽然还不确定是何时.

落单的门神

落单的门神 黑夜,坚如磐石,死死笼罩着大地.我盯着假门上的挂轴 ---- 两幅门神:其中一幅由彩色笔上色的将军都被黑线框住了;另一幅却是水墨淋漓的写意人物.远处传来爆竹声响,炸裂了清冷的空气,这个被爆竹摇撼的季节虽然还没有崩溃,春天似乎企图从细缝偷偷钻进来.这是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时候,人们将随着锣鼓欢声雷动,其余的晦暗不快,通通隐形,或者淡化成一朵被烟雾遮掩的云.然而,这些与热闹同时存在却又潜伏其下的无形,总在年岁新旧更替之际挠着我的心.
那年是我第一次独自在家过年.老哥和嫂嫂很懂得抓住孝敬父母的时机,让爹娘在年假时节跟他们一起到日本去玩.日本,是个讨喜的选择:爹喜欢乾净的地方;娘上次跟团去了一次就念念不忘要再去;嫂嫂学过几年日文,对日剧里的场景很向往;至於老哥,我不知道他对小时候看的卡通还有没有一点点的怀念,但是这种皆大欢喜的事,身为金主的他也没什麽好挑剔的了.其实我也可以选择跟去,临走前,他们都端着一副不去你会後悔的表情问我:你确定要自个儿待在家,过年?我的确也满想去日本玩玩的,而且跟家人在一起这样玩多难得呀!但不是现在.有个人顾房子让你们放放心心地玩,不好吗?
很久没回家住了,待在家需要花一点时间习惯,但是应该陪我一起习惯的人现在已经到日本了.一个人,似乎也不错.火锅滚了,我一直很想试试看一个人吃完这种份量的火锅.正当我望着那斑斓如海底世界的火锅汤,想像自己正在接受海龙王款待的时候,L打来了:等一下去找你,我们两个一起过除夕,高不高兴啊?
不高兴.好好的干嘛不待在家?这个多事的家伙.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吃火锅,看那些无聊的综艺节目,玩爹和老哥设计的红包寻宝游戏,然後上床睡觉.
我家那麽多人,少我一个根本没差啊,而且一群小鬼老巴着叔叔,可是勒,发完红包就不理我了,每年都这样,没意思嘛.还有一件事他没说,他爸妈跟一堆亲戚都会藉机问他结婚的事:交女朋友了吗?什麽时候结婚?但关於第一个问题,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肯定的答案,所以第二个问题也就永远都不用考虑了.面对纯朴的父母和大叔大婶们,真相他说不出口,而含糊回答又会让他从年头到年尾有排不完的相亲,结果说到底,我家竟变成狡兔的其中一窟了.
好啦好啦,要来就来.不要太晚,否则没人帮你开门.他在电话的另一头回答的却是:太好了,宝贝!听到他这麽说的其他人,可能会想这家伙终於有对象了(拜托,他一直都有,不过是个男的),喜讯快了.
不高兴,只是一种掩人耳目的手法罢了.这麽说,难不成Z也会出现吧?!算了,这样也没什麽不好,热热闹闹的才像过年啊.
等了老半天,证明了两件事:一、我一个人吃不完一锅火锅;二、爹跟老哥是世界上最诈的人.肚子很撑,让我误以为里头有大象在划船,顺着食道进入胃,高分贝的象语翻译成中文就是:警告警告!酸浪要来了,请小心!但是真正让我想呕吐的导火线,是桌上那张画有四张幼稚笑脸的纸:阿华,乖喔!今年没有红包,送你一张纪念品兑换卷.别太想我们.新年快乐!
好啦好啦,新年快乐!新年快乐!连刚进门的L也不免俗地这麽说.咦,Z呢?我有点不解,这两个人不是要来这里顺便约会的吗?
他来干嘛?L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单眼皮的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这样的夜晚,要麽,就让我跟他独处,要麽,就让我陪你.他来了我还顾得了你吗?
哼,我以为你会跟他来呀,比较热闹嘛.而且这样他也比较不会误会.虽然我早就知道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我可以介入的缝.可笑的是,在很久以前,也就是认知到这点之前,我一直以为对我这麽好的L跟我是有可能的.
才不会,我们都把你当妹妹啊,他本来也想来的,我阻止了,後天再去找他.L会阻止也是因为 Z是个不擅言词的闷骚鬼,不小心让父母知道他们的关系後,得谨慎行事,以免把他们家的气氛弄得太僵.
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哈哈,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我们去你房间吧,难得可以单独在一起,春宵一刻值千金哪!此话一出,白面书生的形象完全破灭了,活像个脑袋装糨糊的痴汉,但这麽以为真是低估他了,因为他是认真的.假如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两年前的我,应该会乐昏了吧?不过还有下文:我们来玩游戏赌钱,不赌就不像过年啦!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想到玩累了可以随便躺这点.
他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些纸牌游戏,我也不遑多让,从橱柜里搬出跳棋、象棋、西洋棋、围棋等棋盘.他发着牌,白皙修长的手指优雅地移动着,我看着他无所思的认真脸孔,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麽对我这麽好啊?他似乎觉得这问题有点莫名其妙,白了我一眼,这是哥哥应该做的.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一直很想要有弟弟或妹妹,可惜没有.那为什麽选我啊?他身边一直不乏女性友人,有的是像当年的我一样想接近他的,有的是早就知道真相的.你不一样.有什麽不一样?他没理我这个问题,迳自讲起游戏规则.
游戏很有趣,但是有点复杂,我总记不清规则,而且牌面的美工还不错,我常常玩着玩着就分心了.L不时大叫:你有这麽笨吗?真的这麽白痴吗?没有红包钱的人怎麽还对输赢这麽不在乎?想接近他的那些女人看到这样的他会不会幻灭呢?我倒蛮开心的:哎哟,我知道哥哥就算赢了还是会给红包的嘛!想的美,愿赌就要服输,你没钱的话,就把日本纪念品都给我吧.小气.这样的人怎麽还口口声声说把我当妹妹?
哼,你这个不及格的哥哥,我要开始赢了.接下来,还真的都是我胜多负少.一停手,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L开始喊饿,我说火锅还有剩,他却说大清早想吃淡一点的.不过看了看冰箱,只有一些火锅料、腌渍物,还有少量的水果,於是我说:嘿,不好意思啊,你可能要去便利商店了.L倒不以为意:你要一起去吗?还是休息?我选择了後者,天气冷还是待在家比较舒服.
外头天蒙蒙亮,我躺在床上,想着刚认识L的时候,他工作干练,简报时总是神采飞扬,谈吐有教养,还常常有出人意表的创意,跟他工作很愉快.私下交往,仍然觉得他是个体贴的绅士,问候寒暄都会切中近况的要点,有时还会针对其中问题给予建议.为了接近他,我努力打听关於他的一切,也尽量参加所有他会出席的聚会,甚至常常以自身的困扰去麻烦他,後来我们的距离的确越来越近了,我也发现,他那放松(或者应该说放肆)的一面,让我觉得如果告白胜算应该很大.我告白之後,他也没有直接回应(现在想想他心机还真重啊)只是又约了我一次,然後把Z介绍给我,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交流和互动,我知道了.
照理说,我应该会讨厌Z,甚至对L生气,可是我做不到,尽管我很难过.撇除喜欢男人这点,L有多好我一向很清楚,他也没有利用跟我交往的机会来掩人耳目,反倒是我三天两头去吵他(虽说他也不是没有麻烦过我),对他生气说不过去.而且跟Z相处过之後,我反而觉得,像他这种看起来沈默寡言、其实很热情的人就是注定要跟L在一起的.
L回来了,买了一碗粥、一大堆零食、一大袋饮料,他催促着我说:笨蛋,快找出你家最好看的影片,我们一边看电影一边混吃等死!我应了一声,然後想到上次大嫂买的电影还满好笑的,叫什麽来着?於是打开客厅的橱柜不停地翻,可是就是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这时电话响了,L,先帮我接一下电话!快点!没人回应......
喂,我接起电话,有点疑惑,自己是什麽时候到床上来的.华华,新年快乐啊!是娘的声音.嗯嗯,新年快乐,怎麽这麽早就打回来啦?我们想早点去搭车啊,这样逛完清水寺还可以在附近玩一下.我在等你爸他们,然後就想到你啦,家里都还好吧,你一个人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不是一个人啦,有朋友吃完年夜饭就来陪我了,等一下我们还要看电影.喔,那就好,这样我们也买一份纪念品给你朋友好了.啊你爹他们好了,要跟他们说话吗?不用了,等你们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看了一下时钟,六点半了,走到客厅,没看到L,刚刚看到的零食也不见了,怎麽回事?再走回房间,他的行李还在椅子上.还没回来?便利商店离巷口也才不过五十公尺,太久了吧?打手机也没人接,该不会没带吧?难不成他迷路了?喔耶,一向自负,连GPS都不屑装的L迷路了!这样的话还是出去找一下吧,然後再好好嘲笑他一番.
一出家门,冷空气扑面而来,穿了大衣还是觉得快冻僵了.从巷口转出去看到电线杆旁边有一辆变形的轿车,附近地上有破掉的购物袋,散落的零食、变形的饮料罐、一滩从纸盒流出来的粥,还有很像槟榔汁的斑斑血迹,有几个警察在附近,似乎在询问一旁的便利商店店员,以及一个看起来是晨跑经过的男人.头有点晕,有不祥的预感.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问了刚被警察问完话的店员:发生什麽事?他的声音有点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惊惶未定:我听到很大一声,跑出来看,是车子撞到电线杆,客人,刚刚走出去的客人倒在地上,都是血......晨跑的男人大概是听不下去了,插话进来:是那台车先撞到那个男的,然後又去撞电线杆,这些酒驾的真该死.我想报警,又没带手机,後来这小子跑出来,愣在那里,就赶紧要他报警叫救护车.
听到这,耳朵开始有细微的嗡嗡声,我故作镇定,问道:被撞的人长什麽样子?高高的,穿黑夹克,理平头,白白的,看起来很斯文...... 是L没错!我急了:他怎样了?警察问道:小姐,你是那位先生的家属吗?是朋友,他现在怎样?快说!但是接下来他们讲的任何一个字我都没听进去,然後我在不知不觉中就到医院了.
在手术室外坐了一会,我才突然警醒过来,应该打电话给Z,还有L的家人.
Z先赶来了,头发凌乱,下颚还有些许胡渣,身上随便套着运动服,还有破旧的牛仔裤,显然是刚起床.他什麽也没问,我什麽也说不出口.L的家人也来了,他妈妈已经泣不成声,爸爸和二哥低声安慰着,脸色十分难看.
急诊医生出来,宣告L已经不治.L的妈妈用尽气力,喊着他的名字,我想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但双脚酸软,眼前是无尽的黑.
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Z,胡渣更多更长了,眼睛布满血丝,黝黑的肤色像是一片焦土,他幽幽地说:你醒啦.我却哭了起来:如果我去日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对不对?你再这麽说,我真的会恨你.对不起对不起,你知道你刚刚说了几个对不起吗?他站了起来,音量越来越大:撞死他的又不是你!我呆住了,护士则连忙走过来示意,要他安静.
对不起,他坐了下来,面有愧色,我太难过了,最後是你在他身边,不是我.是了,他的难过绝对不下於我,於是我这麽说:可是你知道吗?他跟我说的最後一句话是叫我笨蛋耶!而且是在梦里,他连在我梦里都要嘲笑我呀!Z笑了:他就是这样.这麽说我也有梦到他......他说什麽?没说什麽.那你干嘛突然变得这麽开心?嘿,这是我跟他的秘密.
爹娘他们回来後,听说这回事大吃一惊:他们家女儿会带男人回家过夜,最後还搞成这个局面.爹尤其怒不可遏:如果你们洁身自爱,没有趁家人不在的时候乱来,会发生这种事吗?你看看,现在发生这种事我们对人家父母怎麽交代?一时之间,我发现我跟L之间的关系解释不清.
爹娘坚持要跟我去参加L的告别式,可怕的是,L的家人跟他们所见略同.一切都告一段落之後,L的姐姐找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与我进行了一段谈话:华瑛,你最近身体还好吧?还不错,上次在医院昏倒真是不好意思.没什麽不好意思的啦,大家都是年轻人嘛,都很了解啦.嘎?是这样子的,我爸妈这几年一直在催老四结婚,可是他都没动静,现在知道他有你,就安心了.咦?别害羞,我找你是想问你,最近有没有验孕?说到这,她的音量就更低了.我只得乾笑说没有.这样好了,那个有时候会不准,我有认识的医生可以介绍给你,这几天我们约一约一起去,我爸妈他们是希望这种事可以赶快确定啦,如果有的话,就可以早点安排,基本上他们是希望过继给老二,因为他们没有小孩.喔对,你可能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没关系,我们都可以商量的啦,只是我们觉得你还年轻,如果以後又有对象,像那个阿智(也就是Z),我知道他跟老四很好,他也很关心你,是不是在追你啊?呃,不可能.喔,没有喔,没关系啦,我的意思是说,如果真的有了的话,给我们这边养比较不会节外生枝啦.我依然乾笑,表明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又说等我排出时间再跟她约,然後就逃之夭夭了.
全世界除了我,只剩Z知道真相了.穿着黑西装的他看起来稍微精神些 ---- 这只是表象.爹娘他们先回家了,虽然还没说,但我料想他们应该也很关心L姐跟我谈的事.我叨叨絮絮跟Z说了这事,他只是木然地抓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然後我问了:你觉得要不要公开你跟L的关系啊?你应该读过美人鱼的故事吧?废话.我觉得我现在有点像小美人鱼公主.我大笑:美人鱼公主哪有这麽黑的?身高还一百八!如果我是王子,也不会要你.你明知道我的意思.所以你是希望公开罗?我一直被当作他女朋友,你很难过吧?
当然难过.可是考虑过後,我想还是别公开比较好.说的也是,如果能说,L早就说了,哪轮得到我们?他的家人这麽难过,再添上这件事无疑会再次受到打击.
在消除所有人的疑虑之後,我再度离开老家,回到长年居住的城市,工作玩乐.知道L的人都会惋惜;知道我跟他交情很好的人会流露一点点同情,然後用其他话题掩饰尴尬,过没多久,又把他抛到脑後问我要不要去玩,关於这类的询问,只要是负担得起的,我都答应了,但事後也想不太起跟了哪些人去,做了什麽,犹如发了一场又一场绚丽如烟火的梦.奇怪的是,我的问题烦恼已经不像L在的时候那麽多,每每望着手机里的他,打给他的念头一丁点也没有,当然,我已经知道他离开了,这支门号的主人也已经换人了,可是什麽话都不想跟他说......很奇怪,也许我很怕自己忘了他.至於Z则疯狂工作,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几乎都没见到面.就这样,时间马不停蹄地走,岁月又来到了另一个新的轮回.
这次又是一个人的除夕夜,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只得延後回家的时间.看着凌乱的小公寓,我突然萌生整理的念头,也许这麽做就不会一直回想起去年的惨事.稍晚,Z打电话来了:嗨......才刚接通不久,便听到他的惨叫,接着我一直听到童音的喂喂喂,原来是电话被小孩夺去了,我只好耐着性子说:乖乖,听阿姨的话,把电话还给叔叔.没想到,小孩换了另一个词:阿姨阿姨阿姨,然後又是一段混乱,但显然电话是回到Z手上了:咳咳,抱歉,小孩子乱来.明天可以去找你吗?可以啊,不要太早出门.我知道.
我们都小心翼翼,深恐去年的惨剧再现.
整理完需要资源回收的杂志跟报纸,用纸箱装起来应该会比较好看,於是又开始清纸箱,赫然发现有一个箱子装的都是学生时期的收藏,像是相簿、美劳作品、信等等,我一个一个展开,似曾相识的脸、似曾相识的字迹、似曾相识的画 ---- 原来我曾经拥有这些?有一张卷成筒状的画纸,才刚要打开,心念一闪,随即把它丢到一旁.这时,门铃响了,奇怪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有谁会来?结果是Z.
你不是说明天来找我吗?已经明天啦.我说过不要太早出门吧?现在很晚了.我无奈地耸耸肩,你也会强词夺理呀?现在在整理,随便坐坐吧.他沈默地选了一张椅子坐下:你整理吧,我不会吵你.需要帮忙说一声.他果然一如往常,坐得像尊沈思的雕像,在屋内的灯全开之下,我才发现,他的肤色不如以前黑,原本骨架明显的脸看起来更瘦削,神情也隐约透着阴郁的气息.这样的气氛真让人透不过气,太闷了.
诶诶,你看这里都是我小时候的照片跟美劳喔,要不要看看我以前有多拙?他扯了扯嘴角,说好,随意拿起一些翻翻看看.看他这样,觉得稍微放心了,便进厨房榨一些果汁,好尽一点待客之道.
等我再次看到他时,他正在看一幅用彩色笔画的门神,也就是说,他把我先前丢到一旁的纸卷打开了.
这不是你画的吧?这句话让我大惊:你怎麽知道?风格不一样.你的画笔触比较粗率,颜色很多,但是偏爱暖色.画这幅画的人看起来很小心谨慎,上色、线条都一丝不苟.最明显的是後面,名字和分数都涂掉了.我打着哈哈:名字有智的人好像真的比较聪明呵.
而且门神只有一个不合常理,另一个在别人手上?他开始得意了,推理到这部份,他似乎以为这是一人拿一半日後重逢好相认的故事.
那个人只有画一个门神.Z一脸不解,眼里充满好奇,只差没说:愿闻其详.
我叹了一口气,也坐了下来:那是国小五年级的美劳课,放寒假之前的最後一个主题,老师突发其想,要我们画门神来应景.画完之後,老师打完分数,挑了一些画得不错的放在前面,然後把名字念出来,让画的人站起来接受鼓掌.那学期我才刚转到那个学校,虽然到学期末已经跟一些人混熟了,班上还有一些人脸跟名字连不起来,而且我也很喜欢乱画,所以老师念到的名字我都会转过头去仔细看.画这幅门神的女生叫王千千,当我转过头看她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我的脑海里完全没有这个人的长相.你知道吗?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我有一种看到影子变彩色变立体的感觉.
原来是个没有存在感的人.难怪.Z沉吟了起来.
难怪什麽?没事,继续讲啊.为什麽她只有画一个?
因为她动作太慢啦.而且很奇怪,她这次画得特别好,我之前在布告栏从没看过她的作品,老师好像也有点惊讶.为了鼓励她把另外一个也画出来,老师还说:大家都画两个你画一个耶,这个我给你五十分,等你把另一个画出来的话就有一百分罗!她没有回答,也没有笑,只是低着头.全班照例拍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掌声有点稀稀落落的.
她是不是不太讨人喜欢啊?Z推论得没错,而我却在很久以後才知道她被讨厌的原因.
十一岁的我怎麽可能会这样想呢?只是觉得很奇怪,我之前居然都没有注意到她.所以那天放学我还特地跑过去问她说,你画的画真好看,是不是有在哪边学过之类的.她一开始只是摇摇头,後来回答问题都小小声的.过没几分钟,住在我家隔壁的女生就跑来找我一起回家,我们才聊一下放学後要做什麽,转头她就不见了.
你是不是有胁迫她把那幅画送给你啊?怎麽可能?我那时候以为大家都会把那个门神贴在自己家门口的.
是喔,对了,那你的门神呢?贴起来啦,不过有一次我哥跟我吵架,故意把水泼到上面,都毁了.
所以她就把这幅送你?Z似乎觉得很好笑,又似乎觉得我说这件往事的步调太慢,所以很快地就得到这个结论.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不说,但现在已经讲到一半,以我跟Z的交情,不说清楚,心里不舒服.
不是因为这个啦.我是上国中之後才得到这幅画的.喔?这是怎麽回事?
之後我三不五时就会注意她、接近她,想说她跟我都喜欢画画,应该可以变成朋友.不过,她跟我做朋友的原因可复杂了.有一天,她问我可不可以到我家写作业,我当然很高兴地就答应了.後来她几乎天天都来我家,有时候会送我一些小东西,像笔、橡皮擦、贴纸之类的.其中我最喜欢橡皮擦,因为她会在上面画一些特别的图案.
这是一种利益交换吧?她有在你家吃饭吗?不曾耶,她的动作虽然慢了点,可是一定会在七点之前写完,我家七点开饭.我在学校的其他朋友知道她常常来我家之後,都劝我少跟她来往,问他们为什麽,也说不清楚,只说她不乾净.可是我觉得她很正常,衣服什麽都很乾净,极力想解开他们的误会,不过後来我放弃了.
这又是为什麽?那是根深蒂固的想法,从大人那边传下来的,改变不了.我家隔壁的太太,就是我同学的妈妈,在市场遇到我娘也一直在说王千千的坏话,嗯,更明确地说,应该是王千千家的坏话,说什麽她爸爱赌博,跟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的儿子又是火爆脾气,没教养,而且王千千以前曾被抓到偷钱之类的,总之,这家人真是糟透了.又说放任这样的小孩进出我们家,会把我也一起带坏.
你妈有禁止她到你们家吗?没有,因为她对王千千的印象不恶,听完她的身世之後反而觉得她很可怜,有什麽吃的玩的还会要我给她一份.可是到了国中,我们不同班,我听说她一天到晚都跟一群恶名昭彰的女生混在一起,对她完全改观,在学校都当作不认识她,回到家接到她的电话也对她很冷淡.
你这个卫道人士还真狠.Z淡淡地说.
哎哟,那时候年轻嘛,以为世界应该是黑白分明的.而且看到她跟那些满口脏话、看起来很凶的人在一起就是觉得很讨厌啊.後来她连学校也不去了.
你害的?Z有点促狭.才不是勒,她交男朋友了,她後来是这麽说的.
喔,你们後来又有来往啦?
是啊,有一天,我要去补习,想说抄小路好了,结果遇到几个穿着我们学校制服的男生,一副流氓样,想跟我要钱,占我便宜.她刚好经过看到:住手!你们敢对她怎样就完蛋了!那几个人起初看她是个女的,不太理她.她又说:你们不怕邱老大就放马过来,就算他不管,阿蜜姐也不会放过你们,她最讨厌看到你们这种卒仔欺负女生了!他们还是不理她,结果转眼间,带头的那个男的就被摔在地上,还有一把刀指着他的咽喉.
这是动作片吗?Z有点傻眼,怀疑我夸大.
她後来告诉我,她男朋友是自由搏击高手,也是她的柔道老师.那些人跑掉以後,我跟她道完谢不知道要说什麽,随便讲几句就去补习班了.其实那时候我很难过,就算她救了我,而且还是把我当朋友,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要怎麽面对她呢?
Z低头沈默不语.
那年除夕前几天她来找我,在我家住了一晚.她跟我说了很多事,像是她以前之所以要来我家写作业,是因为她要等到她爸爸跟阿姨出门之後才回家,这样可以避免他们数落或挨他们打.至於那个阿姨带来的哥哥,其实是她的亲哥哥,因为她爸从结婚前就在乱搞,跟她妈结婚以後还一直跟那个女人有往来,她妈发现後一气之下就离开她爸了.家里对她最好的只有哥哥,王千千的学费跟生活费都是哥哥给她的,可是她哥哥高中毕业没多久就失踪了,也就是我们升国二那年.惨的是,她爸跟阿姨一天到晚为钱吵架,後来阿姨还会趁她爸不在的时候带男人回来,她在我们升国中的暑假就被她阿姨带回来的男人强暴了.
Z咋舌,这个家太复杂了吧?是啊,我那时听得连连吃惊,她却像在讲别人的事一样.这也是为什麽她上国中後会跟那些我认为不太正经的人混在一起,他们可以保护她,甚至教她以牙还牙的办法.升国二以後,她没钱缴学费,再加上跟男朋友在一起比在学校有趣多了,她就不再上学了.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大部分都是她讲我听,我第一次听她说这麽多话,像是要把以前没说的份都补回来.有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时候她正好在给我看皮夹里男朋友的照片:你看,他长得不怎麽样吧?可是你知道吗?他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我有多爱他的人.
听起来有点傻.Z低声地说.
这次我不太想理会他的评论.隔天早上,她走了,留下这幅画,和一张纸条写着:新年快乐.愿你一生都像现在幸福.过几天我看到一则情侣殉情的新闻,是王千千跟她男朋友.据说是为了做生意借钱还不出来,而且王千千已经怀孕了......说到这,我的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
Z把我纳入怀里,被他的臂膀蒙着头的我隐约听见泣涕声.
隔天早上,我被厨房里的声响吵醒了.又是头发凌乱,脸上都是胡渣的Z.
你有没有睡啊?我倚着厨房的门问他.有,但睡不好,现在肚子饿了.他正在煎蛋,手法非常俐落.餐桌上已经有热牛奶、果汁和萝卜糕了.
吃完早餐,我边抹嘴边说:如果你喜欢的是女生,我们在一起应该不错?
Z笑了笑.我也笑了,只不过是个玩笑.看了看时间,该送客了,这样才能早点做完工作早点回家.Z也很识相,只说:门神借我,下次还你.然後就带着画离开了.
过了几个礼拜,Z说想出去散心,因为工作太累,我一上车就开始睡,也没问他要去哪,睡醒睁开眼,不得了了,是海!他在一处断崖旁边停车,示意我下车.
我们静静地看着这个季节难得的蓝天、波光闪闪的海平面,还有涌到岩壁上然後碎裂的浪.过了好一会儿,Z开口了:L跟我在一起之前,跟我告白过好几次,我都没答应他,因为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女生的.有一天,他又约我出来,我知道他要谈这件事,想逃避,後来想想,说清楚也好,他这麽好,我不想失去他.
你们该不会是来这里吧?猜对的机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
嗯,那天我跟你一样,一上车就睡着了.到这边的时候,我有点害怕.
也是啦,在这里把你推到海里没人看到.这个人说害怕真的很好笑.
不过L倒是很会化解尴尬,他说:你看这天空和海,很棒吧?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喔.看着这麽棒的风景,就会忘记自己站在悬崖上.这时我突然想到他的处境.他应该很早就发现自己跟很多人不一样了吧?而他的家人又那麽保守,他一个人应该很辛苦.Z很率性地席地而坐,看着远方.
哈,我怎麽从没这样想过?他看起来总是很轻松的样子.从这方面看,我似乎得再重新认识这个人.
这就是他的体贴,不让人担心.然後我又回想那些跟他相处的时候,我们默契这麽好,又都为彼此付出了这麽多.他曾说,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他不会为了爱情放弃生活.於是,我问自己:如果答应跟他在一起,我的生活会有什麽改变吗?虽然我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女生,想要跟他有所区隔,可是有哪个女生跟我的默契有像他跟我那麽好?有哪个女生像他那样为我付出那麽多,或是让我甘愿为她付出那麽多?Z突然沈默不语.
我知道这几个问题的答案都是没有.然後呢?
他突然脸红,嗫嚅:然後我就抱住他,说愿意跟他在一起.
我强忍住笑意,因为我可以想像当时Z一定没有注意到L露出胜利的笑容.只是,旧地重游,回忆自己跟一个死人定情的景况,未免太哀伤了.
我们又静默地坐了一会,耳边都是风涛声,上空有一些鸟在盘旋,海与天的接缝还浮着几朵云.好久没有这种安适的感觉了.L,你的秘密基地我们接收罗.我在心里悄声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开口了:回家吧?嗯.
下车前,Z把一个长长的盒子交给我:门神还你.
谢谢,今天很开心.
回到家打开盒子,里面是两个卷轴.Z把原先那个门神裱起来了,然後又自己画了一个门神.里头还有一张纸条:你失去了疼惜你的好朋友.我失去了让我初识爱情的伴侣.读完,我紧紧抱了一下卷轴,然後把他们挂起来.
咦,这是门神吗?看起来差好多.来访的人们看到这两个风格各异的卷轴总是这麽说.
没错,是门神啊.我明白Z的意思.他们不是一对门神,是两个落单的门神.

小心!犯罪心理指数飙高!

小心!犯罪心理指数飙高!
喜欢拍办案影集的CBS在CSI之後又拍了犯罪心理(Criminal Minds),以联邦调查局(FBI)的行为分析小组(BAU)为主角.这个小组的主要业务是处理连续杀人案,偶尔也会管管绑票案,或者跟疯子交涉.
(据说电视已经播到第四季,但由於手上只有第一季,能说的范围也仅限於此.)
这部影集的基调颇严肃.有句话说:「凡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每一集都有例可证.不过剧组也尽量在其中注入一些具有可看性的元素,嗯,至少个人还满喜欢的.
首先,剧集一开始都会有一句引言当作提要,可能摘自名言录、哲学着作、文学作品,剧尾通常也会出现一句话与剧情相呼应,以达到如寓言般的效果.
另外一个有趣的部份是拍摄手法:吃了迷幻药的人眼中会呈现令人不舒服的特殊效果;组员分析罪犯日常行为的时候,也会置身在那类型人的生活环境中;有时静止的照片加以特写,就是剧中人下一个出现的场景.换句话说,他们用了不少特效,而这些特效都展现得恰如其分,每一集就像是一部小型的电影.
而最让人有期待感的,莫过於小组成员了.
杰森吉登(Jason Gideon, Mandy Patinkin)他是小组元老,就像大家的爸爸.不过他一开始出现却是个不可靠的角色----他曾因判断错误导致六名干员葬送性命,并且从此深受创伤後症候群(PTSD)之扰.可是他毕竟经验丰富,对工作又充满热情,从第一集复出工作岗位便逐渐以既温柔又有权威的形象赢得尊敬,成为小组成员所倚重的大家长.
艾伦贺奇纳(Aaron Hotchner, Thomas Gibson)小组领导人,不论专业或处事都深受组员敬重.对他来说,工作优先於家庭,这不表示他不爱老婆小孩,只是正义感和升官的企图心让他倾向於工作,从剧情走向看来,这失衡的天秤可能会让他出现婚姻危机.
史宾塞理德(Spencer Reid, Matthew Gray Gubler)最年轻的组员(实际年龄二十四;精神年龄十四),却是组里最不可或缺的人物之一,因为他是可随身携带、随时查阅的百科全书,加上速读能力、过目不忘的本领、高达一八七的智商,吸收分析资讯非常有用.尽管如此,像在背书的说话语气、笨拙的社交能力却让他成为本剧的丑角.
戴瑞克摩根(Derek Morgan, Shemar Moore)女人缘最好的组员,擅长模拟罪犯心理.他会以过来人的身份跟理德分享经验,也会捉弄理德,有点像是理德的哥哥.案情胶着的时候,听他跟资讯人员潘妮洛普调情也颇有趣.
艾儿葛林威(Noelle Greenaway, Lola Gllaudini)小组中少数的杰出女性,专长是性犯罪,视这类罪犯为懦夫.认真说来,她是最晚加入小组的成员,不过她很快地就以强悍、精明、干练融入小组.可惜的是,她在第一季最後一集遭逢危机,似乎待不久了.
妮洛普葛西亚(Penelope Garcia, Kristen Vangsness)别看她老是奇装异服、三三八八的,她可是骇客中的高手,掌管着资讯重镇.由於她不必站在第一线面对生死交关和变态神经病,几乎每次出现都是轻松活泼的样子,而她的办公室也堪称剧中的净土,不论就精神上还是物质上来说.
珍妮佛杰罗(Jennifer Jareau, A.J. Cook)昵称JJ,主要负责掌握媒体,藉此释放有利案件的情报或封锁消息,具备跟难缠记者打交道的手腕,是个有点隐匿的重要角色.曾和理德去看球赛,不过这段情後来无疾而终了.
(本来想放图的,可是俺很孬,於是作罢.)

东丰绿廊御风

东丰绿廊御风 久居台北的阴霾下,很容易忘记大自然的美好.回台中老家,意外欣赏到颜色异常鲜明的画卷----澄蓝的穹顶布下金得发白的阳光网,绿意深浅的树、稻穗垂曳的田野、偶然错落的屋舍......介於写实主义与印象派之间,画者可能想细细捕捉视线内的每一光点,最後却不禁让不规则的色块占满画面.或许这就是我喜欢秋天的原因:一切都浸淫在金色的明亮,不冷不热,只有微凉的空气透心脾.
午後,伪装成当地人的异乡客(老爸曾笑我是台北人)骑着老爸的铁马,出巷口过马路,一游电视广告出现过的景点----东丰绿廊道.
虽说这条自行车道已经行之有年,我却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给他骑上一大段,从石冈到东势.在这条车道通行之前,两地交通一向仰仗机车、汽车、公车,若说要骑自行车走这段,异样的眼光想必是少不了,然而,曾几何时,这个不被考虑的其他一跃成为最悠闲、最赏心悦目的选择.
一开始经过一个小隧道,下坡,然後过了隧道就是上坡了,有好几处都是如此,隧道上头是陆桥,贯连两边供人车过路.接下来,由於东势的海拔比较高,所以是漫长的缓坡,不过也有坡形比较明显的地方,上行比较吃力,幸亏这台铁马性能还不错,时速一直维持七公里以上,一路下来还算轻松.要更轻松也是有办法的,自行车出租店有出租电动机踏车,让人双脚不动就可饱览沿途风光.
随後展开的画卷有两大特色,一是人多,这在周末是寻常现象.四处可见大人载小孩、男生载女生,还有许多跟我一样的独行侠,有些路段说是塞脚踏车一点也不夸张.尽管如此,气氛仍非常欢愉,就算有较劲的意味,也只是默默超车竞速而已.
第二大特色是树多(否则怎称得上绿色走廊呢?).假如只看侧边不看前面除了绿还是绿,偶尔会有几抹幽淡花影点缀,或者穿插房舍、人物来个短暂的特写.即使不看路旁专注前方,身上迅速掠过的斑斑光点也会提醒树的存在.
这幅画卷带着宁静平和的气质,属於单车的路铺展到东势旧火车站,那气质却溢出弥漫直至远山.到了目的地,树下有几位老人家操着乡音谈事,想追溯其中而不得,因为不论一旁竖立的大地图再怎麽详尽,也描不出话里风情,只得稍作憩息,任凭广场活动主持人的声音、儿童嬉戏的喧闹穿过耳边.
回家途中,以快速倒转的方式再看一次这幅画卷,游人彼一刻,音乐此一时,没有一景完全相同.车轮越转越快越转越快(速限是10公里,我的确超速了),疾行中瞥见一个孩子停车站在路旁远目状,眼前夕阳、天空、树影,无语.风一如流水清澈.

非关咖哩

非关咖哩
最近,跟印度有关的事物常常出现,频率多得让人觉得应该好好了解一下印度这个国家,尽管她每出现一次就夹带其中一个片面.
(curry picture by Terence Ong)
首先是【世界是平的】这部电影.从高中的时候就听说美国公司会将电脑软体外包给印度的工程师写,这部电影便让一个美国人面对这个可能会让他失去工作机会的现实,然後透过他的眼来看印度外包的经济发展,经历文化冲击,揭开印度人的神秘面纱. (children in Holi, festival of colors)
过没多久又被《顶塔兰》这部砖头书砸到脑袋.也是一个外国人,不过他是逃狱的偷渡客,在这个法制松弛的国家行医、走私、混黑帮、坐牢,外加体悟生命之道.【世界是平的】所呈现的光明乐观在此混杂了许多颜色,这个国家不仅神秘、古老,还藏污纳垢,有着一言难尽的气味,好比他们洗涤、饮用、排污的河流,可是无法说讨厌,尤其住在这里的人有奇异温暖的性情,最後结论是,太讲究规矩、洁净和秩序的人无法适应这个地方.
最近最近则是鲁西迪的《午夜之子》.文字密度跟这个国家的人口一样稠密.大概是因为主角跟印度同一天降生吧,他的命运跟国家息息相关,稍有转折,印度母亲也跟着打喷嚏,全书有许多生活於印度的穆斯林特写,读者往往得在似真似假中摸索猜测关於这个国家的种种隐喻.如果不想在乎这些,当作奇怪的家族史来读也满有趣. 以上三者如果照出品时间排列,应该颠倒过来.(flag of india, an image that keeps appearing in the novel)
嗯,然而对一个奉行颠倒主义的人来说,其实没什麽差别,反倒对印度有越挖越深的认识.见不着底,且馍糊的.
还有一本跟印度有关的书,作者的身份跟其中氛围有着微妙的冲突.日本人和印度.故事也是如此.对印度的描写较少,读完觉得作者只是想以圣城瓦拉纳西和恒河作为笔下角色心灵之旅的背景及象徵.连书名也很有象徵意味:《深河》.
(Varanasi in 1890)

寂寞的老板

寂寞的老板 我在离开产物保险公司的工作,开始跨足文化传媒界的领域之後,关於职场老板这回事,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毕竟保险业与文化传媒是非常不同的结构与气质,我自己的人生与价值观当然也历经不小程度的震荡与洗礼,但那是另一回事,要认真说起来至少也要两万字才能交代.不过,我在离开保险业之後所经历的两位老板,却不约而同有着类似的,嗯,该怎麽讲呢,或许是风霜吧!
最初转业到杂志当编辑,其实是因为一则詹宏志在中国时报分类广告的『文章』,当然,在分类广告的徵人启事不应该就是那回事嘛,但詹先生把徵人广告搞得很文学,但事後想想,那或许不是詹先生亲自撰写,但有他叙事的味道,标题大抵是说,一起加入一本「热情迎接未来」的杂志之类的,详细用字我已经忘记了.那「热情」两字对我这样一个想要藉由文字能力转型的人来说,真是火力四射啊!
於是我加入那份热情迎接未来的工作,但热情很快被日夜颠倒的作息给毁灭了.然我在网路写过一段趣事,写到周日去公司加班看稿,在走道跟詹先生不期而遇,当时我只是个小编辑,而詹先生是老板,他穿着轻松,迎面走来,因为被媒体冠上「趋势观察家」的光环,於我而言,那走道原本昏暗,却有万丈光芒一样的亮度,我怯生生开口,问说詹先生怎麽会在这里?他说他躲在会议室看书,没有人打扰,真好.
那段趣事後来不断被引用,甚至连大块出版的郝先生都写进文章里.我後来离开那家杂志,去了网路媒体明日报,詹先生又成为我的老板,在明日报宣告结束之前,其实我已经离开了,为了抢救个人新闻台,我倒是跟詹先生又碰面,这次是在他的私人办公室,他甚至还亲自泡了咖啡端上桌,与电视新闻SNG画面的模样根本不同.
後来我跟詹先生相遇的场合都很奇妙,有一次是小知堂的野葡萄杂志开幕酒会,他跟我讨论某些我写的文章内容,那时我才知道,他原来也看我的部落格.後来又在皇冠小说奖的颁奖典礼,他穿着西装,却套一双白色球鞋,照例又跟我讨论小说.这当中最神奇的一次碰面,是在香港中环中心19楼,那次我被邀去帮李嘉诚基金会做书,因为任务很紧急,身上几乎没有充分的盘缠,而詹先生搭机前来营救,适时送来出差费,那时觉得詹先生好像圣诞老公公.
後来几年,我帮杂志写稿子,扣缴凭单上面的负责人多数也是詹先生,我们碰面的场合都与文学有关,渐渐也像朋友一样,没什麽身段.可是我的朋友之中,也有人在他掌管的集团底下工作,他们所描述的詹先生与我熟知的詹先生,当然不同,可我有私心,但也有条件这麽认为,在某些批判他的声音里,我其实很能理解他身为老板与趋势观察家的孤独,我私自揣测,他应该比较喜欢推理小说.
我在辞去杂志社工作,去到明日报工作的空档,曾经与牙医作家李友中合写过一部长篇小说,那时编辑为了书名苦思许久,据说某次编辑会议,社长王健壮敲定书名「Dear Mimiko」.而後来我去明日报工作时,恰好也是老板之一的王社长,正为了杨照与副总统之间的「嘿嘿嘿」官司苦恼中,好几次我和当时的总编辑裕鑫在办公室看记者会转播,看他费尽唇舌替员工辩护,不免啧啧啧,小小赞美一番.但是当真在电梯遇到了,看他一张严肃的脸,我又是小职工,还是没胆跟他打招呼.
这几年我真得成为无业游民了,但零星写稿,大抵都脱离不了这两位老板的魔掌,不管是集团的相关刊物与出版,还是中时人间副刊,都一样.
他们都执掌规模不小的事业群,於政策面或情感面,都有老板与员工之间的隔阂,在某些决策的立场上,甚至要去执行一些不讨好的任务.这点我略懂,因为在我保险业职场那几年,也曾经被大老板要求去执行资遣同事的事情,或传达任何残酷的派令,人总是到达某种年龄某种阶层之後,就要被逼迫去做一些自己所厌恶的事情,被同事怨恨的同时,也相对削弱自己对自己的自信与好感.
上周六,在文学奖颁奖的场合,我见到几年前因为「嘿嘿嘿官司」而习惯臭脸的王社长,其实我不擅长与长官交际,但王社长既然提起明日报个人新闻台与斗阵网的旧事,总之我也不算是中时的员工,也就大胆跟他哈拉起来,没大没小的.
我也不晓得,如詹先生或王社长这种层级,会不会在某些时刻特别容易感到寂寞或焦虑,但我曾经跟朋友Russ说,要是詹先生何时要返头去开一家咖啡馆或唱片行,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关说进去当个小店员.没料到,Russ说,他也要.
当然王社长要是从社长的位子退下来,再返头办一本「仙人掌」杂志,那我也要自告奋勇当个小编辑,帮忙订便当煮咖啡,只要不晨昏颠倒还可以偶尔去球场看球,那更好.
会不会真得有那麽一天,我变成每天都要面对他们两人的小员工,也就成为每天在茶水间抱怨的家伙,边洗杯子边唠叨说,什麽嘛,真是讨厌的老板(笑~~)
或他们不会感到寂寞吧,纯粹是我多虑而已.

早安!诈骗集团

早安!诈骗集团
诈骗集团照例又打电话来叫我起床了.其实每隔两个礼拜,我都会接到谎称是中华电信的语音,通知我的电话费逾期未缴,电话即将在24小时之内断线(但其实我的电话费是银行自动扣缴).自从跟他们交手过一回之後,我现在也懒得理他们了,有本事就给林周骂断线看看.
但是今天这通电话,还算体恤,没有太早,恰好在我煮咖啡的时间打来.
来电显示,区域号码06,应该是台南.但不是我家里的电话,通常我娘也很少自己打电话给我,何况还是手机.也有可能是住在安平的舅舅,但他不喜欢讲电话,我们都是写信.
「请问是XXX小姐吗?」
「对啊!」
「我这里是台南第三信用合作社,刚刚有一位陈明亮先生拿着你的印章与存摺,来领户头里面的45万.请问你认识这位陈明亮吗?」
「不认识.」
「那请问这个户头是你本人开户的吗?」
「不是.」(照理讲,我应该开始慌张了,才对吧,但我在煮咖啡啊!)
「是这样的,因为这笔钱是今天早上从桃园汇款进来的,是一位王彩华汇进来的,所以你当然也不认识王彩华了?」
「认识啊,电视上的王彩华,很红的B咖啊!」
「*&^%$#……」对方突然愣住,约莫三秒钟.「是这样子的,我先跟你核对一下资料……」
身份证跟出生年月日都没错.这时候,第一个破绽出现了,因为这位先生说话的背景,出现银行柜台叫号的叮咚声音,平均两秒钟出现一声.
「请问资料没错吧?」
「没错.」
「根据我们判断,这应该是一桩人头洗钱案,因为我们的柜台人员很机警,发现这位陈明亮先生的神情慌张,不知所措,我们就跟他说,要报警处理.结果这位陈先生说他要去打一通电话,掉头就走,把印章和存摺留在柜台,已经过了一个钟头,都没有回来.」
(那位先生说话的情绪完全没有起伏,好像在读课文,通常行员不会这麽文艺腔的!)
「喔,然後呢?」
(电话背景还是出现叮咚叮咚,最好台南三信的生意有这麽好啦!)
「然後………」对方那位先生突然词穷.
「你们就交给警方处理吧!」
那位先生对我的回话突然士气大振,「对,对,对,接下来,警方会打电话跟你联系,你知道的啦,就是那个165反诈骗专线.」
咖啡壶咕噜咕噜,我回答那位先生说,好啊,请警方打电话给我.我还问那位先生说,是台南第三信用社哪个分行?
「没有分行,台南第三信用合作社没有分行……,我姓王,如果有问题,也欢迎打电话来,电话号码就是手机显示的号码,你只要回拨就可以了,我会竭诚为你服务.」(还『竭诚』咧!)
第二个破绽出现了.我听你在放屁,台南第三信用社没有分行,你不知道林周骂是台南人喔!我要是回拨过去,我就是他妈的蠢猪.
挂掉电话之後,来电显示「+165」的电话来了.
「你好,请问XXX小姐在吗?」
「不在,她出去了!」
「喔,那……那……那……再见了!」
(靠夭,这位「+165」的先生一定没有受过很好的职前训练,这麽快就放弃.)
我想,类似这样的诈骗电话,从早晨天亮之後,就不断在台湾各地响起,诈骗集团雇用的员工,也在拚经济.他们手上有各种商业行为外泄的个人资料,只要有电话,名字,身份证字号,他们就拿来赚钱,赚没有良心,祸延子孙的肮脏钱.
这几年以来,我真是受到诈骗集团的关照厚爱,各种诈骗形式都交手过,我不厌其烦写出来,但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够聪明够机灵,对於诈骗手法都不关心,真得遇到了,不管学历多高多聪明,还是被骗了.
我之所以一开始就怀疑这通自称来自台南第三信用合作社的电话是诈骗,原因有几个,第一,因为我经常阅读推理小说,所以从电话声音背景那两秒钟就响一次的柜台叫号叮咚声就可以判断,一般信用合作社不可能有这麽多存提款户,这是第一个破绽.
第二个原因,我是网路重度使用者,就在那位诈骗集团的先生拿着教战手则朗读说词的时候,我已经连上网路,查到台南第三信用合作社的网页,他们的营业部电话号码确实如来电显示一样,但是他们在台南地区总共有13个分行,所以那位自称是王先生的行员,就是在虎烂.何况第三信用合作社的首页都揭露了诈骗集团利用他们的名义行骗,但是,有多少接到电话的人,会恰好是推理小说迷,同时还上网,可以迅速戳破谎言呢?
所以,我要不厌其烦的叮咛看到这篇文章的人,把上述诈骗手法记下来,不要以为自己不会被骗就不关心,甚至要用浅显易懂的说法,转述给你的父母、阿公阿嬷、婶婆舅公任何长辈知道,毕竟大家赚的都是辛苦钱,不要被诈骗集团匡走了.
当然,诈骗集团也不是每个员工都受过很好的职前训练,请大家平日多读推理小说,记住兄弟象队王光辉总教练的名言「稳住」,接到电话的时候,要努力质疑对方,并揪出破绽,如果可以趁机向对方晓以大义当然最好,要不然也要将诈骗手法揭露出来,毕竟政府与警方对诈骗集团都束手无策,那就靠自己吧!

同学会的欢乐头发议题

同学会的欢乐头发议题
周一早晨照例是网路MSN与Twitter或Buboo都一片哀鸿遍野的倦怠感,但有人率先披露了邱毅当街被掀假发,竟然引起一片哇哇惊叹声.但我出门去买菜了,然後想起昨日匆促举办的大学同学会,实在是因为太匆促了,多数与会的同学都自嘲说,来不及减肥抽脂拉皮等加工措施,但来到前中年期了,有人发胖,有人却瘦了,到了最後,男同学们的头发竟然成为话题,这真是暌违多年的同学会最欢乐的议题了.
有人秃了,但发色黝黑;有人发量充沛,但一片白,微风轻拂,还可以轻飘飘.若可以选择,哪一样才好?
但也有同学取下棒球帽,又秃又白,如何是好?
反正大家都算是老朋友了,说话也没啥顾忌,加拿大温哥华回来的同学乾脆建议说,倘若秃了,若头型好看,那就剃光头吧!
光头有魅力,像贝克汉,席丹,可以很时尚,还很man,邓安宁导演的光头也不错.若史丹利恰好参与讨论,说不定他会举例,日本A片的男星多数也是光头.
好了,秃头可以剃光头,那白发怎麽办?白发显老,定期染发也不是不行,但遇到头皮过敏的问题,染剂的成分也有优劣之分,或长发速度快,一下子就变成布丁头,好像上面淋了一圈炼乳的巧克力布丁.若可以黑中掺些灰,或全白了,再搭个胶框眼镜,有中年智慧风霜,像宫崎骏这样,也很迷人.
这都是外人的想法与观感,自己的感觉最重要了,否则邱毅怎会觉得,被掀假发彷佛当街被脱衣裤一样.
当然同学会除了谈男同学的头发,也还谈到女同学该不该去整型之类的,不过率先尝试打胎盘素的,居然是男同学耶,真是太神奇了.

叶石涛前辈,天堂再见

叶石涛前辈,天堂再见
我所景仰的台湾文坛前辈叶石涛老师过世了,他曾经师承文学家西川满,以日文创作,写下台南府城日治时期温厚多趣的街巷风情.终战之後,他努力学习汉文,阅读,在当今永福路与民权路交叉口的全美戏院看完电影「红鞋子」之後被捕,成为白色恐怖事件的牺牲者.但出狱之後创作不断,他的着作,是所有台南子弟应该习读的经典.
他说,他的劳动是写作,而作家是吃梦的人,文学就是他的梦与食物.
我最早阅读叶老的作品是春晖出版的《红鞋子》,後来又对圆神出版的《赚食世家》爱不释手,同是台南人,那些小说故事的背景,简直是穿梭时空的神游,读来,满满惊喜感动.
如叶老这辈,经历过台湾最苦痛的年代,其文字人生却像慢火炖煮出深邃滋味的豁达药方,明明是凄惨到底,却黑色幽默示人,我这後辈读来便觉得敬畏心疼.有叶老的学生说,他平日到学校讲课,搭普通电联车,随意简单吃,吃饱就好,但是到了学期末,自掏腰包请学生去阿霞饭店,叶老果然是老辈台南人,非得阿霞饭店才够意思.
时报出版的,陈明柔整理书写的《我的劳动是写作》也是我的珍藏,阅读此书,好像与叶老更加亲近,但我只是个微小的读者,而恰好与叶老同乡,这真是阅读的缘分.
叶老是个风趣的人,这下子一定去了天堂继续笔耕了,但三不五时也要返来府城石精臼吃米糕啊,异地的米糕,必然不合口味呢!
我们都应该为了逝者未尽的幸福更加勇敢快乐地活下去,这样才不至於辜负这份忧伤,他们也才不至於牵挂我们的思念,可以开心去过另一世.
我们总会在天堂相见,後会有期,叶老!
延伸阅读:
叶老,再见
我用青春为你护航

女人进化史

女人进化史
50万年前
北京周口店一座土山上的一群人不小心发现了“火”,从此“做饭”开始,可能是女人嫌男人做饭难吃,她们大包大揽,一下就包了50万年。
7000年前
一个叫“河姆渡”的小地方,人口稀少的年代生孩子是第一需要,而这项技术被女人们独门掌握。而且,女人擅长摘果子,没有耐心的男人们摘的果子还不够自己吃。所以,不管是物质文明还是精神文明,女人都取得了绝对的统治。但是后来,女人觉得肉比果子好吃,兽皮裙子也比用树叶的好看,于是男人利用打猎这个力气活,把统治权从女人手里夺了回来。
商朝时期
妲已是那年代最走红的女人,被视为“红颜祸水”之源头。“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就是这时候开始流传的。
春秋期间
最悲哀的女孩莫过于和绝代佳人做邻居。东施姑娘就是这样的倒霉孩子。村西头住着著名大美人西施,把她比得头不是头,尾不是尾。处处向西施姑娘靠拢,还有一帮无聊人嘲笑她,一颗爱美的心就被这样扼杀在摇篮里。
战国时期
有一个漂亮姑娘,提亲的人很多。母亲大人问:“你看中了谁呀?”姑娘说:“村东头的张公子家殷实,我想白天到他家吃饭。村西头的李公子人长得帅,我想晚上到他家睡觉。”此话惊人,引起舆论的共同谴责,并上升到“朝秦暮楚”的理论高度。但,有钱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漂亮女人为何就不可三夫四宠?姑娘朴实地提出男女平等的理想,是女性主义的又一次萌芽。
西汉早期
吕雉和虞姬都很有名,一个杀别人出名,一个以自杀出名。同样嫁给名男人,却“同途殊归”,她们的事例给进化中的女人提出了一个课题:怎么挑选男人。吕雉在刘邦最落寞时嫁给他,那时他不过是个小村长,但吕雉觉得他是绩优股;虞姬嫁给项羽时,正是他最风光时,结果被套牢,再后来就被停盘了。
唐“贞观”时期
一天,李世民这个皇帝老儿闲得无聊,想和下属们逗乐,送了几个小老婆给房玄龄。打工一族房玄龄怕被李世民炒了鱿鱼,只好把她们带回家。唐朝没有电视直播,李世民亲自跑到房家看热闹。果然房玄龄的太太当着领导的面大吼三声,对万恶的一夫多妻制发出了第一次声讨!
武周时期
大致做一个这样的排列组合:嫁得好也干得好;嫁得好干得不好;嫁得不好干得好;嫁得不好干得也不好。武则天就属于第一种,嫁了皇帝,自己也有本事,给积极上进的女性们树立了好榜样。
中国第一个女秘书,勤勤恳恳,前程似锦,但她竟然爱上了武则天的男宠,难怪武则天修理她。所以打上官婉儿起,女秘书业内的最高宗旨就是:想当一名成功的女秘书,就要区分私人感情和工作。
唐开元年间
杨贵妃是咱们中国第一个有影响力的时尚先锋,引领种种化妆潮流。她搞出各种新花样让“粉丝”(那时叫爱慕者)有样学样,光眉毛就有“鸳鸯眉、小山眉、五眉、三峰眉、垂珠眉、月眉、分梢眉”等等。听说唐明皇每年赏给杨贵妃姐妹的脂粉费竟高达百万两!看来杨贵妃也是“女人经济”的第一个实践者。
明朝早期
马皇后是朱元璋的原配,算是草莽皇后。这位和尚出身的皇帝最大的,也是仅有的优点,是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他认为马皇后的大脚就是健康美。
“世上从不缺少美,缺少的是发现美的眼睛。”这是我对朱元璋的总结。“我们通常夸一个女人漂亮;如果她不漂亮,我们可以夸她很有气质;如果她既不漂亮也没气质,我们可以夸她很善良。如果碰上马皇后这样既不漂亮,也无气质,又不善良的女人时就学学老朱:“你看上去很健康!”女人无论进化到哪一步,奉承话都是她们的阳光空气。
当代
野蛮女友横空出世,于是乎有了男子防身术。

ALWAYS再续幸福的三丁目

ALWAYS再续幸福的三丁目
还记得前年金马影展的时候,自己也看了这部片,後来推荐给不少人看,小乔、城城、阿政、大雄等等的似乎都在推荐名单之内,共同的特点是他们都让我觉得很适合这部片充满人情味,很温暖的感觉.
故事发生在二次世界大战後复兴中的日本,在三丁目里发生的人事物.其实这种描写日常生活人事物总是对我胃口,从【扶桑花女孩】、【九降风】到【幸福的三丁目】系列都是这样,从一小段日常生活的缩影便能看见大大的幸福感.
延续前作的内容,续集的剧情发生在东京铁塔终於建成後,依旧还是环绕着以三丁目的铃木汽车一家人和落魄作家茶川龙之介身上,铃木汽车一家迎接了因为家中遭逢变故而寄人篱下的美加,虽然美加个性娇纵任性像个大小姐,但是在充满人情味的铃木一家影响下也有不同的改变;茶川在浩美离开後暗自下定决心要努力到三人还能重聚的那天.
很多人说续集通常如狗尾续貂,若是没有重大突破很容易被说是烂梗.【再续?幸福的三丁目】当中却没有这样子的缺点,纵使是同班人马、一样的人情味和欢笑泪水,但是它并没有丧失了电影一直以来要表达的「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中最富裕的心灵.」在本作中围绕在主角茶川上的主题是「无法用钱买到的东西」,相对於有钱有势,能够给淳之介富裕生活的亲生父亲,淳之介宁愿选择待在吃不饱穿不好的杂货店里,和茶川一起等待三个人一起吃咖哩饭的那一天,这样的情感让我觉得格外感人,毕竟在现在我们也很难这样子如此单纯又简单的过着快乐的生活.
其实对於剧情叙述真的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好,因为【三丁目的夕阳】系列本来就是一连串的生活片段所组合而成的,让人喜爱或会心一笑的片段,很多都会让自己似曾相识,彷佛自己也是置身於三丁目里的居民一般,不管是小孩都害怕的「灾仙」也好,和六子一起上东京工作的武雄也好,杂货店的阿骂也好…看着电影就会觉得好像这些人真的活生生存在着一般.
而在这个日本社会缩影的街道上,还是可以看到小百姓们拼命想要追求些属於他们的小小幸福,就算是过去发生的战争带给他们多大的伤害也好,但是现在还活着的人们还是想要追寻着他们的梦想,不管是战友已经去世的铃木爸爸也好,或是妻女被炸死的宅间医生也好,离乡背井的六子也好,或是上面提到的人们也好…大家都希望能够在这种物质匮乏、生活困苦的年代得到一点小小的幸福,哪怕是一点希望也好,也要用力去抓住它.
就像作家茶川和淳之介,单单也只是希望能够拥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幸福,不管有没有钱,日子再怎麽样困苦,也都要在一起过,尽管剧情很多像是日剧里常看到的老梗一样,但是看完电影之後还是有看到电影院里有人在读到茶川的文章时感动落泪的样子.
和前作一样,音乐和特效都和前作一样十分精致,看完两个小时之後还是会让人觉得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在三丁目的人们还是一样生活着,在片尾的夕阳也还是一样美丽,不管现在、过去和未来,虽然电影已经没有到此告一段落了,不过相信三丁目的人们应该还是一样幸福的生活着.

走过,方知轻重…

走过,方知轻重…
看到「可恶!冰箱关祖母2小时,逆孙二审判刑7年」这则新闻,心情有点起伏,难过的是,那位祖母已经往生…
翻阅着报纸,眼神停留在标题为「酒後出气,把祖母关冰箱2小时」的新闻上,内容说着父子吵架,酒後竟把气出在已经中风的83岁老祖母身上,不可思议的把老祖母关在冰箱整整两小时。
被救出时,老祖母身上穿的是短衣、短裤,在我们都以为亲情降到冰点时,老祖母却在法院审理时,说明是自己同意被孙子关进冰箱里。理由我们都清楚,为的只是维护自己的亲人,维护那位差点就要了自己的生命的「亲人」。
什麽天大的理由要致自己的亲人於死地,又是什麽天大的理由要原谅这个近乎让自己送命的家人。这理由,简单到我们都清楚,却又轻易的遗忘在自己情绪起伏的瞬间。
亲情,还是温暖的,老祖母用生命证明了这一点。撰文的当下,突然心疼老祖母待在冰箱里的两个小时。案发後的两年,老祖母走了,心里明白,她没有留下任何的遗憾在人间,也许在她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原不原谅这个问题。
亲情就是如此,冷暖,都是亲情,都是近身的拥有,也许并不幸福,但终究是个缘,是个伴。
老祖母是一位菩萨,亲临人间用生命教导我们珍惜与原谅。珍惜,会让我们感到幸福,原谅,会让我们学会善待自己。如果你读完这篇文眼前有些蒙胧,你是幸福的,因为亲情曾经走过你的身边,过去式也好,进行式也好,只因你懂这轻重。
生命不过百年,无常让我们不清楚何时会松开与家人紧握的手。也许,正因为不清楚,我们才更应该要时时刻刻感受这温度,一份千金难买的简单,拥有…

幸福。一种距离产生的美

幸福。一种距离产生的美
一个朋友,喜欢一个人,占有,是他仅有的方式,证明爱的存在。
一天,他突然来电,电话里,竟慌张地哭了起来,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只有哭,才能唤起注意,以为哭,就可以拥有一切。
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听着他的故事,听着他如何百般地呵护她,宝贝她,用尽一切心力,只为让她习惯二个人的世界,一定要有他。
什麽时候,爱情变得如此极端,一个人,便能左右你的情绪,茶不思,饭不想,就只为对方无心的一句话,便失魂一整天。生命重了口味,只剩极端的二边,快乐与不快乐,幸福与不幸福,生气与不生气。感觉不对了,就後退一步,退到无法忍受的距离时,总有一方举白旗,亲密到忘了当初是谁犯的错,不重要,只因爱情里,不需要标准答案。
爱,总是让世界,缩到只剩下二个人可以立足的空间,却忘了思索,在你出现前,她的世界曾经拥有过的美丽,贪心地只想一个人给她所有的好,却还是让她痛苦地只想深呼吸一口气,如此的爱,未免惊心动魄,落得只能在得与失中,寻求一个平衡点,以为握在手中,就是幸福。
付出,总是期盼对等的回应。朋友气愤的说,对於她,我算是仁至义尽了,什麽样的好,只要是她点头,我总是没有第二句话。现在可好了,在她身上投资这麽多,连我的生命都当了筹码,如果输了,那真的只剩死路一条了。
很能明白朋友痛苦的原因,紧握着幸福,害怕失去,让他只能如飞蛾,只有扑火的宿命。只是,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害怕的,不应该是自己将会失去什麽,而是担心她会失去什麽。紧握着的,更不应该是自己的幸福,而是她因为你,多了几分幸福,握在掌心。
幸福的人,并非是找到生命里让自己幸福的人,而是作一个让别人感到幸福的人,这才是真幸福。
放心让爱情自由的飞翔,每一次的相逢,都当成是初次见面般的幸福,只要一点点,便足以让自己开心一整天。每一次的相逢,都当成是最後一天般的相处,你会珍惜到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畏地争吵,每一刻,都将是感动与幸福。
最後,赠予朋友一句话,付出,就别期待收获,不期待,便不会有落空的苦痛,而拥有的,都将会是惊奇,如此生活,多自在!
埋了颗幸福的种子在朋友心中,有一天,他一定会懂。

走到悬崖,坠落并非唯一抉择

走到悬崖,坠落并非唯一抉择
一则新闻,一位高中学生,在父亲斥责不好好读书後,竟留下一张字条,选择以死亡回应父亲的关怀。字条里头写着:「你们都不了解我内心的想法,我有忧郁症……」只是你不说,有谁会知道你心里的苦。
面对解决不了的问题,许多人总是选择孤军奋战,以一个人的力量对抗人生最大的问题。也许这会让他觉得是成熟的做法,勇气的表现。只是对外求救,真的就会被你信任的亲友错认为弱者吗?
一向乐於倾听的我,总喜欢朋友把自己当成是心灵垃圾筒,任何的问题,不分类,我都接受。如果朋友想听我的意见,也会尽可能用客观的角度,分享我看到的问题与解决的方式。也许我的答案未必能全然帮上朋友的忙,但是压力分担,也间接让朋友轻松许多。问题一旦说出口,其实就已经解决了一大半。况且朋友愿意找人倾诉,就是希望问题有被解决的可能。
说到一个重点,聆听者的角色其实相当重要。
记得一次,工作上的问题,压力大到喘不过气。痛苦,让我决定找一位可靠的朋友好好聊聊。
与朋友碰面,尚未说完整个问题,朋友便不耐烦的插嘴,说是我小题大作,自己吓自己。要我别想太多,回家好好睡一觉,相信他,明天会更好。朋友看了一下手表,明白他赶时间,与他道谢後便各自离开。
回家的路上,心里还是觉得沉,问题不仅没有解决还加了新的烦恼,不能理解为何朋友无法同理我的痛苦。没错,在他眼中也许这样的问题不会成为他的困扰,只是他的优秀,也无须在这个节骨眼彰显我的懦弱。我要的,也许只是安静聆听,期待有人能知道我此刻的苦,一同分担我的压力与问题。
话说回来,我相当不赞成以自杀的方式面对痛苦。如果今天自杀的是我的朋友,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他的决定。在他面临人生最大的考验时,他竟把我这个朋友摆在一旁。那怕是天大的问题,非得用死亡来结束,朋友还是得找我出来,就当是讨论如何结束生命,我也得陪在他身边。
只是自杀,也许真能解决你此生的问题,却也因为你的死,同时让每一位疼爱你的亲人、朋友背负了痛苦与懊恼的十字架,终其一生。相信我,他们将比死,还要痛苦。
不明白那位高中生的压力来源,也无法深刻同理忧郁症的痛苦。面对现在的教育,还是想说一些自己的想法,科技让世界变成平的,已经不是传统书读好就有好前程的社会,而是一个真正行行出状元的时代。所以父母要努力的,是了解子女,发觉子女的兴趣与能力,让他们开心玩出自信,玩出属於自己的未来。
最後,还是得提醒国家未来的主人翁,面对压力,痛苦难免,却是让自己成长的大好时机。生命宝贵的原因在於它不是你一个人的资产,如同你也珍惜你身边每一位亲人,每一个朋友。相信我,面对问题,你不会是一个人,前提是你要先勇敢说出你的问题。

用心成交你我的友情

用心成交你我的友情
前几年,一次待业中,接到一通来电,听得出来,对方还蛮年轻的,说是在网路上看到我的作品,颇优,很适合他们公司的方向,希望能约明天中午的时间,进一步详聊。
面试地点,就在他们公司,提早了十分钟到,是重视,也习惯如此。
一进门,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走上前,直觉告诉我,是昨天电话里通知面试的那一位,好奇的问了一下年纪,十七岁,尚未当兵。
有一种感觉,这里,其实不太像是一间公司,什麽原因,说不上来。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位自称总经里的中年人,大约四十来岁。坐定後,发现有二位朋友,同时也约了这个时间面试,二位都看得出来有些年纪,应该是中年失业,猜想。只是觉得奇怪,三位不同年纪的应徵者,怎麽会安排同一个时间,同一位面试者。
总经理请我们先看一段公司简介的影片,大约十五分钟,没等看完,就先走了一个人。影片的内容,绝大部份都在说明有许多人,一年内,靠着卖公司的健康食品,轻松入主年薪百万的行列。嗅到了铜臭味,猜到了几分,没有立即起身离开,总觉得就这样闪人,有点没有礼貌。
看完影片後,四个人,连同那一位十七岁的年轻人,坐了下来。尚未开口,总经理便拿出一本相簿,开始诉说着他的故事。告诉我们,这几十年来,多亏服用了公司的健康食品,让他多病的人生,从此有了希望。
总经理一直说,我一直听,火一直在心中烧。
另一位面试的朋友,等不及,开了口,说明他先前的职位与专长,没等他说完,总经理又接续说着他黑白转彩色的人生故事。总经理似乎没能听懂他想表达的,於是,他选择离开。
总经理并没有受到他离开的影响,对着我,继续说着。感到不可思议,他似乎早已经习惯人来来去去,像是一只饿慌的蚊子,满脑子只想吸血。鼓起了勇气,打断他的话,问及公司是否真的需要设计人才。他用力地的点点头,然後继续回到他健康人生的主题。
看着他,我,傻了。
现在回忆起来,印象还是深刻,总经理根本就听不进去别的声音,像是一部业务机器,只要成交就好,其他什麽都不重要。而那一位年轻人,年纪轻轻,就想利用直销,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走。
钱,似乎让他们都迷失了方向,以为有人来,就是一个机会,即便是欺骗,也在所不惜。
话说回来,其实我并非讨厌直销,而是不喜欢眼中只有钱的直销商,一心只为了拉下线,只想把商品往下线家里堆,然後翘着腿,等着数钞票。每天一打开信箱,总得砍掉数百封的广告信,主旨的用词,都极尽巧思,只期待有人会不小心,动了贪念而开了信。
有人说,现今的社会是笑贫不笑娼。总觉得,那是社会悲哀的地方,但绝不是我们选择沈沦的藉口。

初二。当幸福回娘家时……

初二。当幸福回娘家时……
初二姐姐们回娘家,稍早才送他们回家,就忍不住想写些什麽,记录此刻感恩的心情。
自从二姐、三姐嫁人後,除夕夜便剩下尘妈与我两个人围炉。尘妈还是忙,忙着做菜,忙着拜天祭祖,忙着打扫,忙着初二餐厅订桌的事。
除夕夜其实我就在期待他们回来了,二姐、三姐、姐夫还有两个可爱的小朋友:小真、小慈。对了,照片里头就是小真、小慈,可爱吧!二姐的心肝宝贝,愈来愈会说话也愈来愈可爱、懂事。
二姐夫很贴心,特地带了Wii回来让大家玩,第一次玩Wii,到现在右手肘还有点酸痛。老实说,还真有点玩上瘾了,不过还是得先压抑购买的冲动,等心情安静下来,两天後,想买,再说。
一件有趣的事与你们分享,小慈有回在三姐夫前一直用右手猛挥,嘴里不知在吆喝什麽,後来我们仔细听,才发觉小慈是在喊「玩Wii啦!玩Wii啦!」笑的我们是人仰马翻。
不免俗,我们姐弟三人还是玩起十八啦。为了省时间来回,一出手便以「张」为单位下注。可惜今年手气不佳,只能说久赌神仙输,赌这事儿,还是过年助助兴就好。
虽然有点难为情,不过热闹过後,还真的有点舍不得他们离去。小朋友天真的笑容,二姐、三姐难得碰面的话家常,突然觉得有家人的陪伴,还真是幸福。以前常写亲情,此刻又遇上这幸福,这其中的甘甜是笔墨所难以形容的。
只能说年再难过,景气再不好,只要有家人陪伴在身旁,就像拥有千金般的喜乐。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千金买不到的拥有,愿你们平安、健康,愿你们幸福、快乐。嗯,要谢谢你们,我最亲爱的家人……

遇见骑大狗的小女孩

遇见骑大狗的小女孩
禅坐中午休息,照例,我们一夥人提着大包小包垃圾散步前往堆放垃圾的地点摆放。
路上,一个有趣的画面吸引了我的注意,你们一定猜不着我看见什麽。不卖关子,我竟看见一个小女孩开心的骑在一只大狗身上,两手抓着狗耳朵,表情呈奔跑状。
当下不自觉地微笑。
喜欢这种感觉,天真、纯真。明白这打从心底的喜悦并非全然来自小女孩的无邪,有一大半,是来自大狗忠心不抵抗,好狗没脾气的气概。
小女孩知道我在看她时,她开心直对我招手,先说「嗨!」,看我们走远再说「掰掰!」,简单不陌生的几个字,却是人生阅历数十载的大人所不及的热情。
小女孩,你真的好棒,好棒。
倒完垃圾,想要用手机记录这一刻时,小女孩已经「下狗」(注:下马意)了。走上前,与小女孩打招呼,直唤她再骑着大狗让我拍照。她有点腼腆,羞涩地直摇头,倒是大狗很热情,一直摇尾巴上前与我示好。
「不要动啦!」小女孩两手抓住大狗尾巴不松手。这动作让我为她捏把冷汗,我看过有过此举动的下场,不是被狗反咬,就是不开心厮牙低鸣。
大狗无所谓的反应,不出我的意料。
常来集散的朋友知道我喜欢狗,尤其是没脾气稳重的大狗,今天这巧遇让我想起许久前曾写下的一篇故事,关於狗,关於一段真感情。
与你们分享。
【阿婆与小狗】☉尘袭/收录於《今天天气晴,适合飞行》
街角的阿婆,总是一个人,穿梭在市场,捡拾着菜贩不要的菜叶。明显不同的步调,突显了阿婆微驼的身影。
清晨,天刚亮,急着上班的我差点撞到阿婆,连忙转身向阿婆道歉。
阿婆不改笑脸地直摇头,催促我快快上班。不经意看到一只狗,躲在阿婆的身後直摇尾巴。
「牠叫小狗,是一只流浪狗,在市场看到牠,索性就多要二根骨头喂牠,久了,就常跟着我到处走动了。」阿婆回答了我的疑问。
「牠叫小狗?」抓着头,我笑笑地问。
「小狗这个名字好,简单,简单就好。」阿婆也学我抓着头,笑笑地说。
几个月後,阿婆安然离开了世间,讶异的是,来送阿婆的人还真不少。邻居都再传,阿婆其实是个有钱人,只是习惯过简单的生活。
出殡的那天,很多人都哭了,只有阿婆的小孩没有哭,还大骂阿婆的不是。
因为他们始终都不明白,为什麽阿婆的钱都捐给了慈善机构,更叫他们难以置信的是,阿婆还以「小狗」的名字,捐了一笔钱给流浪狗之家,还在各大寺庙帮小狗捐钱作功德。
「没有啦!只是希望牠来世不要再当狗,当狗,太辛苦!」一位大婶转述着当时阿婆的说法。
阿婆走後,小狗并没有离开,只是趴在阿婆家的门口,像是在等待着什麽似的。
一天,二天,时间渐渐让小狗明白阿婆已经不会再回来…
起身,牠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看阿婆家的方向,摇了摇尾巴。
这样的动作应该有三、四次吧!不记得了。
「妈,你看,小狗耶!」小女孩指着小狗,开心地叫着。
小狗开心地跑向小女孩,在小女孩的周围绕啊绕,以为小女孩认识牠,知道牠叫小狗。
就这样,来往的人们叫着小狗,小狗也开心的以为每个人都知道牠,关心牠。
阿婆给了小狗一世的幸福,生生世世的福德资粮。
谢谢小狗陪她走了一段路…

聪明点,别问旧伤口!

聪明点,别问旧伤口!
为什麽我总是会错过生命沿途的精采?
这是个好问题,却是个不难回答的问题,答案就在精采迎面而来的同时,你却仅选择举手发问无法改变的问题。这个坏习惯不改,你会用同一个心态,同一个姿态,在未来再度失态!
凉风徐徐,我独自坐在树下发想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机会,能选一个时间,我希望能回到生命里的那一点,回到那个时空,要说什麽话,做什麽事,才不会浪这恩赐的奇蹟。
一颗若大的果实从树上落下,刚好砸到我的头,不疼,顺势抬头望,一只可爱的松鼠先是逗留观望,再迅速的跑跳至另一棵大树。笑笑,明白那只松鼠也许就是未来的我,而那颗果实就是提醒,提醒我如果有时间选择空想,何不起身力行梦想。
再回神,已遍寻不着那只松鼠,仰天,用微笑感谢未来的我。
一生中,人类花了超过一半的时间睡觉,再挪出一半的时间抱怨,再将剩下的时间狠切一半,一半别无选择面对病痛的无常,一半遗憾时间的匆忙不留人。
生命就这样开始,这样结束,然後再重新开始,再这样结束。
为什麽我总是会错过生命沿途的精采?
因为你挪用了未来的时间,在当下这一刻,遗憾过去的无法改变。答案就是这麽简单,该怎麽做每个人也都清楚。生命的过程,所有的一切现象都仅是缘份的流动,都会发生也都不会错过,会错过的是缘份的另一面,智慧。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每个缘份都在说一个故事,故事再精采,时间到了,生命尽了,还是无法永恒里头的喜怒哀乐。能永恒的是智慧,智慧像是一颗无染的心,安然住在每一个人的身体。心没有分别,它拥有世间所有问题的答案,也能让你轻松在不同的缘份里,做出最好的处理。
可惜的是,这颗心并不爱现,更不想邀功。当我们急着想要用过往的方式调味眼前的缘份时,他会先让你表现,等到你撞得伤痕累累,路过一颗大树,累了,安心在树下休息时,他就会自然出现。
一阵清逸的微风,一叶随缘的轻安,一滴入海的宏观,都是他的形象,细心,你就能轻易发觉。
人生有一半的时间我们别无选择的需要休息,可喜的是,当我们活出积极乐天的另一半时间,走出光明喜乐的每一天,入眠时,我们也将进入甜美的另一半梦乡。
这就是圆满,就是不枉。

聪明点,别问旧伤口!

聪明点,别问旧伤口!
为什麽我总是会错过生命沿途的精采?
这是个好问题,却是个不难回答的问题,答案就在精采迎面而来的同时,你却仅选择举手发问无法改变的问题。这个坏习惯不改,你会用同一个心态,同一个姿态,在未来再度失态!
凉风徐徐,我独自坐在树下发想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机会,能选一个时间,我希望能回到生命里的那一点,回到那个时空,要说什麽话,做什麽事,才不会浪这恩赐的奇蹟。
一颗若大的果实从树上落下,刚好砸到我的头,不疼,顺势抬头望,一只可爱的松鼠先是逗留观望,再迅速的跑跳至另一棵大树。笑笑,明白那只松鼠也许就是未来的我,而那颗果实就是提醒,提醒我如果有时间选择空想,何不起身力行梦想。
再回神,已遍寻不着那只松鼠,仰天,用微笑感谢未来的我。
一生中,人类花了超过一半的时间睡觉,再挪出一半的时间抱怨,再将剩下的时间狠切一半,一半别无选择面对病痛的无常,一半遗憾时间的匆忙不留人。
生命就这样开始,这样结束,然後再重新开始,再这样结束。
为什麽我总是会错过生命沿途的精采?
因为你挪用了未来的时间,在当下这一刻,遗憾过去的无法改变。答案就是这麽简单,该怎麽做每个人也都清楚。生命的过程,所有的一切现象都仅是缘份的流动,都会发生也都不会错过,会错过的是缘份的另一面,智慧。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每个缘份都在说一个故事,故事再精采,时间到了,生命尽了,还是无法永恒里头的喜怒哀乐。能永恒的是智慧,智慧像是一颗无染的心,安然住在每一个人的身体。心没有分别,它拥有世间所有问题的答案,也能让你轻松在不同的缘份里,做出最好的处理。
可惜的是,这颗心并不爱现,更不想邀功。当我们急着想要用过往的方式调味眼前的缘份时,他会先让你表现,等到你撞得伤痕累累,路过一颗大树,累了,安心在树下休息时,他就会自然出现。
一阵清逸的微风,一叶随缘的轻安,一滴入海的宏观,都是他的形象,细心,你就能轻易发觉。
人生有一半的时间我们别无选择的需要休息,可喜的是,当我们活出积极乐天的另一半时间,走出光明喜乐的每一天,入眠时,我们也将进入甜美的另一半梦乡。
这就是圆满,就是不枉。

爱了,之後呢?

爱了,之後呢?
最近走在路上,看着人来人往,相同的场景竟有了不同的解读心境。
过往,遇见喜欢的人,总会不自觉想多瞄几眼,总期待能有进一步的发展,那怕仅有几秒钟的眼神交流,都会令自己感到无比的幸福。
如今再次遇见,竟在内心自然昇起一句话「之後呢?」
也许你会说,之後可以邀约她喝杯甜蜜的下午茶,聊聊彼此的兴趣,聊天聊地聊四方,聊得投机,也许就能幸运得到她手机的号码。
邀约,之後呢?
我想想,之後如果你们彼此都珍惜这段缘份,也许可以选一个不错的日子,大可相约一道出来走走,也许海边,也许山巅,只要是她喜欢的地方,你都可以大方带她去。如此一来,你们的感情一定可以快速加温,往前推展到热恋的阶段。
那麽,之後呢?
傻瓜!一段日子的朝夕相处,你心里一定清楚她是不是那个对的人,那个愿意陪你一同携手走向未来的人,如果是,那你大可放心用尽心力去对她付出,用生命去珍惜她并疼爱她。渐渐的,你也会开始发现生命中已习惯有她,无论你身在何处,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她。
幸福,之後呢?
求婚哪!傻子,这还要我教。找一处浪漫的地方,挑一束幸福的花朵,选一只永恒的戒指,在一个对的时间,向她表达你期盼与她携手同行的梦想,然後将这份约定,从你的手中,交付到她的手中,像是月老的红线,串起你们两个人一生甘苦同心的命运。
同行,之後呢?
嗯,也许你们会有一些生活上的小争吵,不过不打紧,有了小孩後,生活就有了新方向,你们会开始将重心放在小朋友,希望能给予他们最好的一切。你会更努力工作,更拚命赚钱,为的就是希望自己曾经的辛苦,不会发生在小朋友身上。
有一天,当小朋友渐渐长大了,懂得回馈了,那个阶段的你们会有满满的骄傲,你们会同时发觉一切的辛苦都有了值得的理由。
老了,之後呢?
生命难免走向死亡,谁都无法避免,每个人都得面对。欣慰的是小孩在这个阶段都已经长大成人,也都独自撑起属於自己的一片天。此时,你大可以微笑回头看看他们,真觉得放心,再微笑走完剩下的人生。
这就是幸福,这就人生。
死亡,之後呢?
突然,你不知道该说些什麽,能说些什麽,於是,你选择无语。
我轻闭上眼,以极快的速度想像自己从出生到死亡的过程,突然发觉一个现实,我似乎无法离开缘份生活,我无可避免的出生,又无可避免的求学、工作、结婚到死亡,每个阶段都是我无法避免的缘份。
突然,我觉得好无奈,站在缘份的面前,突然觉的好累,好想跳开规律式的人生。
有了这个念头,我问自己:「跳开,之後呢?」那一刻,我有了新的体会,既然我无法逃避更无法改变缘份,那麽,我就改变自己每一刻的心境。
有了念头,我开始寻找一个方法,能让自己面对缘份的智慧有所提昇。可喜的是,寻找没花我太多时间,更开心的是,我选择了佛法。
有了新的方向,我突然感觉到每一个缘份竟都拥有让自己智慧提昇的机缘,无住,不被缘份牵动的那一瞬间,你就能轻易看见缘份真正想告诉自己的是什麽。
一次一次的练习,一回一回的提昇,我坚信有一天,我一定能大方的告诉自己……
死亡,之後是什麽……

女逃犯的悲歌

女逃犯的悲歌 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是一个女逃犯。梦的开始,我的双手已经上了手镣,拚了命的想奔回母亲的墓。画面不时切换过往,我似乎是一位功成名就的女强人,还向母亲介绍我的随身特别助理……
我一直跑,一直往後头看,路很窄,天有些灰暗。一处回旋的山路,我向上攀爬至墓堆,很快地,我找着了母亲的墓地,奋力擦拭着已被黄土侵袭的墓碑。
一张黑白的相片渐渐清晰,一位清秀的女人映照在眼前,梦里,我开始嚎啕大哭。画面切换的有些专业,像是电影。另一角度,母亲似乎担心我着凉,拿着衣服朝着我的方向快步走来。回到过去,我亲切的向母亲介绍我身旁得力的特助。
一生一死的画面,深刻梦里遗落了什麽的悸动。我一直哭,一直哭,直到醒来……
回想梦里的黑白照片,并不认得墓碑上黑白照片里的女子,但失去母亲的痛依旧深刻。觉得可笑,像是入戏过头的戏子,分不清真实与虚幻。醒来後,发觉眼角竟有一滴未坠的泪,想起现实生活中的母亲依旧健朗,心里有些释然的安定。
梦里一首歌的旋律响起,很熟悉,但就是记不得歌名。感觉近乎江蕙的「落雨声」。眼一沉,自己何嚐不是入戏过头的戏子,分不清现实生活的真实与虚幻。生命一旦看见有形的尽头,就会自然的想扮演好每一刻的角色,自然的不去虚度每一分钟。
客厅外头传来有人开门的声音,望了望时钟,知道是母亲早起至公园运动完回家。
「这麽早起,难得唷!来,帮你买了蛋饼、豆浆,记得趁热吃。」
嘴角自然上扬,这就是亲情,简单到容易让人忽略的人间至宝。

从廖风德的无常聊起……

从廖风德的无常聊起……
无常,不会等到你准备好了才从容现身。当廖风德骤逝的新闻一再的在萤幕播送,脑子里反覆敲击的,就是「无常」二字,紧随在贪心十亿之後,格外显得讽刺。
尘爸也是二度中风,突然离开,如果医生推断是真,我亦是心血管疾病的高危险族群。得知道这个消息,心情反倒是轻松的,与廖风德先生的想法相同,不想给予家人任何在照料上的困扰,短痛亦是慈悲,更是智慧。
另一个自私的理由,我不想看见自己无法做好任何事的样子。不过,豁达虽是一件好事,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更是极为重要的事。善待好自己才能算是坦然面对无常,生命每一刻都是考验,轻言放弃绝非良善之人该想该做的事。
上周日母亲节,带母亲到了台北火车站二楼微风美食用餐,十一点半出门,母亲十点便着好了装,她很开心,觉得有趣,母亲像个小朋友,像个开心等待出游的小朋友。
绕了一圈,母亲买了几样小吃带进另一家店里一起用,两个人外出用餐,这感觉真的新奇,坚持所有的费用由我支出,我喜欢那一刻的自己,只想到母亲开心就好,自己,什麽都不重要。
一个考验,我安然通过。结帐柜台,一位贵妇等着买单,母亲想单点一份东坡肉走,服务生以菜单没这项回绝,母亲抱怨了几句,贵妇冷眼。过往,我会出言制止母亲,那天,我用微笑点了份全餐带回家。理由很简单,母亲与店家间一定有一个最好的处理方式,我从容地处理,嘴角扬得像个拾金不昧的小朋友,看着母亲满足的笑容,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开心。
离开前,又带母亲吃了一家颇有名的花生豆花,我点了冰品,母亲直夸好吃,甜而不腻,味道刚好。
回到无常。突然觉得母亲好慈悲,若不是母亲邀约,也许我不会想到单独带母亲外出吃顿好的(因为上上周大姐、二姐、三姐已提早回来庆祝母亲节)。而这两人世界的独处,这份为家人甘心付出的悸动,也许将终身错过。母亲慈悲的为我邀约,留给我一个最美好且最重要的回忆。
有句话真说不出口,但我真的好爱,好爱我的母亲,我的家人。写了封信给三姐,告诉她,我花了近三十年才学会珍惜身边的宝,一份她们早已惜命命的宝。我突然觉得,我的家人好棒,好棒,好爱你们……

爱情。下一站见

爱情。下一站见
朋友与她的老婆相距一十有八,老婆真美,真的是十八姑娘一朵花。每当有朋友质疑,朋友总是笑答美貌仅是加分,老婆美丽的心才是重点。说到激动处,朋友还会哭得哇啦啦地说,两人像是约定好了,在对的时间,对的缘份,找到了生命对的那个人。说完他不忘又补充一次,他是真的,真的好爱她老婆。
「所以,她喜欢年纪大的?」我刻意问。
「呵,应该是我的稳重与近乎贴心的呵护,我的年纪只是事实,只是这一类的人通常会出现的时机……」他抿嘴,那表情应该是回答了好多次之後才会出现的无奈。
「真浪漫,所以我大胆假设,如果早个十年你与她碰面,应该只有错过的可能吧!能这麽说吗?」我微笑,他则低头思考我的论述,然後点点头。
生命总是巧妙,缘份总能在对的时间让对的两个人相逢,然後携手走到最後。那爱情的精确度小到让每个沈浸幸福里的人诧异,惊呼这缘,真是妙不可言。
如果你看到这里,也同意我的说法,那也许你真不该害怕失去对方,嗯,没错,我指的是死亡。
我相信轮回,相信光明,相信世间一切来去皆是心的作用。如果你也相信轮回,那前一世的两个人,如果没有在对的时间消失,又如何能在今生对的时间,再与对的人迎面相逢,而後一见锺情。
爱情对了,甘心用生命手牵手前进,时间的前进不再了无意义,明天也有了期待的理由。这是爱情,是缘份,是累世的约定,约定彼此守候在身旁不远处,用一个微笑,一段缘份,再延展曾有的美好。那感觉真说不上来,就是知道爱情来了,就是知道你就是幸福。
所以,当有一天你们都老的走不动了,亦或有一方提早在这一生下车,先别急着难过,记得要微笑祝福,因为依着缘份,依着默契约定,他只是提早在下一站守候,平安成长,然後在对的时间找到彼此,记起所有的美好,再次携手同心走一回。
直到有一天,你会轻声地问自己,是否如此来去就是生命,还是,生命不仅如此……然後,你会再次甜蜜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一同去寻找那永恒的美丽境地,一处不需要时间等待就有的幸福,一处没有生离死别的璀璨光明……
是的,那也是爱情,也是约定,你与光明的约定,安静,就会听见……

爱情是一左一右,而非一前一後

爱情是一左一右,而非一前一後
茶水间,遇见一位女同事,手里端着水杯,似乎正想着什麽,竟出神到没有发觉我的存在。
「有心事吗?」我小心的问。她一回神,没有回应我的疑问,随即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她停下来,考虑一下,再回头对着我问:「你觉得……我是大女人吗?」
「哈!那得先确认你对大女人的定义是什麽?怎麽,那个人这麽大胆,敢说你是大女人。」我故作轻松的问。她低头不语。
「你那一口子,对吧!」我俏皮的说。
「对啦!爱情专家。我应该要感到荣幸吗?竟然可以与『爱情诊疗室』的主治医师『尘袭』面对面谘询问诊。」她冷不防酸了我一下。我苦笑。
「你不知道『爱情诊疗室』已经倒了吗?」
「当然知道,我可是你部落格的忠实读者,怎麽会错过这麽大的新闻。」
「既然是忠实读者,又怎麽会轻易让爱情锁住了自己的眉心?」
她故意把眉头锁得更紧,然後手指着对我抱怨:「不是我,是我那一口子上的锁,也不明白最近他是那条筋不对劲,还是向那借的胆,与我说话竟开始加大音量,谈话中也开始为反对而反对。」
「潜在大男人主义浮现症候群罗!」我冷冷的说。
「那是……」明白她等着我的解释。
「粗分为二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在感情尚未明朗前,双方的个性、行为都只是假相,费尽心力跳着对方喜欢的求偶舞,爱情是目标,即使自我消融也在所不惜。第二个阶段,猎物上了手,也嚐到甜头,明白爱情是何滋味後,慢慢浮现当初消失的潜在自我,也就是真实而曾经隐藏的那一部份。」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样的感觉在婚後会更明显,所以你很幸运,现在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恭喜你!」
「吃大便啦你!」她开玩笑的说。
「你应该常叫你男朋友吃大便吧!一两次幽默不打紧,说久了是会让人联想到画面而感到不悦的。而且说这句话的同时,也宣誓了你对他的主控权,划分了你是天,他是地的区隔。如果他还算是男人的话,就应该要高唱革命。」我比了割喉的姿势。
「可是,我的个性他早就知道了啊!不开心的话,他就应该要收手,而不是现在才开始摆脸色给我看,哼!他算老几?」
「你的个性他知道,那他的个性你清楚吗?」她嘟着嘴,一副心虚的表情对着我看。
「爱情不是单方面的驾驭,而是要相互体谅、包容。试想,你一味地往前走,主导着方向,然後他只能拚命的跟在你後头,跟着你的心情随时调整自己的步调,累了也无法休息,只怕这一闪神,你又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也怕一跟不上,你又会不高兴。如此的爱情,多累,你说是吗?」她点点头,应该是说中了问题的症结点,她的表情有些心虚。
「爱情的位置并非一前一後,而是一左一右,手牵着手,二个人一同决定前进的方向与速度,然後用眼神传达彼此内心的珍惜与感谢。毕竟一路相伴的缘份,百年难修。况且,幸福是二个人才会有的温度。也许在人生的旅途上,有时他会走的急了些,有时你会慢了些,但只要手牵着手,心印着心,这距离就不会太远。」
我望着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然後故作潇洒地走过她的身边,回身,小声地对着她说:「这就对了,男人有时候会希望证明自己是有肩膀的,放心靠在他的肩上,相信我,他一定会耐心的等你准备好时,再起身一起,继续往前走……」
她笑了,也明白她懂了……

你老了就知道

你老了就知道
最近天气多变化,有时早上出大太阳,下午又飘起阵阵小雨。
上班前,母亲总会叮咛多加一件衣服,身体是自己的,要好好照顾,否则等你老了就会知道。
小时候,炎炎夏天,总喜欢左手摇着扇子,右手吃着枝仔冰。母亲见状,总不厌其烦的告诫,这样对身体一点好处也没有,不明白我为何要逞一时口快,再这样下去,等到老了,你就会知道。
小学时,个性好玩的我,下了课制服还没换,丢了书包便往外跑,往往等到玩够本了,才舍得回家。母亲先是问功课做了没,再提醒我不要一天到晚,脑子里只想着玩,把书读好,未来才会有出息。现在的环境不比当年,想读书的没机会。想起来,幸好当初你外婆问我想不想读书时,我立刻肯定的点点头,不然现在连一个字也不认得,那可就糟糕了。知道你还小,有些事说了你也不见得懂,但还是得让你知道,不管你听不听得下去,妈妈还是得说,妈妈可不想等到那一天你长大了,才怨妈妈没有尽到提醒你的责任。
当时的我,没想太多。心里想的只是觉得母亲很唠叨,自己都懂的事,为何要一再重覆,不停的说。
长大後,认识一位不错的女朋友,学校认识的,人很善良,又会演戏,与她在一起就觉得很舒服,很快乐。像是二个缺了角的圆,终於找到了生命圆满的另一半。
一次话剧排演,她突然在台上昏倒,当时吓坏了在场的老师与同学们。赶紧将她扶到保健室休息。後来经由她的说明,才明白自小她的身体就不好,家族遗传的病。她很抱歉现在才让我知道,希望能得到我的谅解。
回家转述了母亲这个讯息,母亲立即的反对让我不能理解。我的认知里,爱情不就是二个人的世界,相互扶持、照顾,然後终其一生。天底下有什麽事是二个人同心所无法解决的。
我一次又一次的提出了质疑,为的就是希望能得到母亲的支持。母亲不再回答,只是冷冷地走开,说是等我老了,就会明白她所说的。
做家事时,母亲总是习惯站在一旁亲临指挥,那里要重点加强,那个部份要注意细节。边说还不忘叨念自己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糟。现在只要做一点家事,全身就觉得不舒服。有时累过了头,晚上又是一夜难眠。突然,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问我是否知道她置放存摺的位置及密码。交待我,一旦发生了什麽事,千万不要慌,存摺里的钱够用,记得先打电话给阿姨……
妈,你不要三八了啦。我提高了语调,用幽默撑住了我即将坠落的泪水。
想起伤友小凯的故事,他是在烧伤後的第五十八天才清醒过来,看见自己的脸。小凯的母亲很伟大,在他昏迷的二个月里,不眠不休的照顾小凯。经由小凯姐姐的转述,有一段时间,母亲也住了院,同一家医院,小凯昏迷在六楼,母亲则在十二楼。
累到生病的母亲,在身体好些时,立刻选择出院亲身照顾小凯。小凯清醒後,还不忘叮宁他要勇敢面对自己的未来,努力完成学业,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可惜的是,母亲在小凯清醒後的几天,过往。为了不影响小凯的病情,家人们决议不对小凯说真话,只是说母亲因为这些日子有点累,所以在家休息,要小凯安心养病,不用挂心。
想想,小凯似乎失去了这五十八天母亲辛苦照顾他的记忆,对小凯而言也许是一眼睁闭的时间,却是母亲无悔付出的爱与天性。
出生前,我也失去了近三百天母亲辛苦怀胎照顾我的记忆。对母亲而言,那是一个甜蜜的包袱,如同此刻我与母亲相依的二人世界,如此幸福,如此真实。
母亲用了一生的时间,交待我老了会发生的事,却无法亲身参与我的未来。
也许有一天,当我感觉到寒意时,我会记起母亲曾经提醒我多加一件衣服的幸福。这就是亲情,走过,才知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