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青年學子黑居易的通信

與青年學子黑居易的通信
與青年學子黑居易的通信
編者按：值此社會變革的前夜，青年人多數處于迷惘當中，對未來無所適從；而有獨立思考能力的青年人更是過猶不及。作為一名從事理論工作的過來人，我認為有必要鼓勵他們腳踏實地地學習、工作，通過勤勤懇懇的勞動，喚回對生活的美好理想。附件是元旦之前，我與青年學子黑居易之間的通信，發表時作了小部分調整。
附件一:黑居易來信
尊敬的曹老師：
您好！
我是80后，漂泊在武漢這個城市，始終找不到家的感覺，對未來實在缺乏信心。就我個人而言，我2000年進華中理工大學（即現在的華中科技大學）讀書，2005年進武漢大學讀研究生，2007年在武漢的一家國企做過幾個月，2008年又展轉到另一家國企工作。我學的是中文專業，天天在企業打雜，覺得很沒前途，找不到未來的出路，非常迷茫。從博客和電視中了解到，您是一位心憂蒼生、心系國家命運、民族前途的人，您用智慧來批駁這個毒瘡橫流的丑陋社會，來指引蕓蕓大眾找尋未來的希望，您的智慧讓人茅塞頓開，您的勇氣令人萬分敬佩。可是，這樣進步的聲音與力量仍然太小，我實在看不出希望的一線曙光。
政府在錯誤的道路上一錯再錯，已經沒法回頭了。從樓市政策的朝令夕改與悍然倒退、從股市的公然欺騙與無恥掠奪、從外匯儲備的不斷損失，從政府不斷購買美國的垃圾國債為金融危機買單，從燃油稅的無恥改革，從醫療、教育等改革的丑陋性，從鼓勵土地流轉與兼并以便于外資收購中國僅有的農村土地，從中國制造業的嗜血本性，從下崗工人的喪失做人尊嚴的凄慘生活，我看不到一點正面積極的因素存在。為什么一些連老百姓都看得出來的危害，政府就喜歡去做。為什么有利于民生幸福的事情，政府就是不做呢？違背民意已經如此赤裸裸了。
如今，千年盛世的贊歌高唱，一派歌舞升平，全球救世主的迷藥讓中國政府非常飄渺起來，可是背后承載著是全中國老百姓的辛酸血淚啊。三十年改革開放的偉大成就，就是既得利益集團日益驕橫跋扈，日益膨脹貪欲，日益草菅人命，日益喪失思考能力，日益奔向酒肉池林的霉爛生活，日益自掘墳墓；與此同時老百姓的日子日益艱難困苦，日益不自由，日益喪失權利，日益逼近造反的邊緣。這就是國腫民乏的體現。我始終以為，中國一切問題的總根源在于政治。如果沒有政治民主、沒有言論自由，沒有人民當家作主與監督，沒有權力制衡，經濟越發展就危險，中國的前途命運越難測，民族復興的征程只能是鏡花水月。
您說過中國的希望在于大變革，我們應該有信心改變這個社會。可是，既得利益集團的勢力如此猖獗囂張，如此肆無忌憚，如此明目張膽，如此蠻橫猖狂；而老百姓日益缺乏話語權，連基本的言論自由都沒有，連基本的罷工、游行、集會的人權都沒有。改變的念頭，或許許多人都有，但是改變的力量因何而來呢？希望是美好的，但是如何將希望付諸實踐呢？
人類社會歷史的變革，道路無非兩條，一是統治階級自上而下的自我改革，二是人民群眾自下而上的革命。前者，改革的破壞性很小，但是阻力很大，動力難見；后者，革命的破壞性很大，但是也是最徹底的。我也非常擔憂，如果沒有全社會的民主與自由的思想達到一定高度與廣度，革命發生也不一定能成功。即便革命成功了，也難以推動全社會的文明進步。中國歷史的悲哀在于，無論如何社會變革，文明進步的力量始終太渺小，到最后總是換湯不換藥，找不到未來的出路。如果還是這樣的悲哀，革命也就沒有多大意義了。改朝換代的革命，是沒有前途的。
如今，回到毛澤東時代的聲音在民間廣為流傳（沒有上層支持，民間不可能如此廣為傳播），而堅決推進腐敗化的改革開放的聲音也在各地方諸侯嘴里密集說出來。這恐怕是黨內分化的表現。也許很多人寄希望于黨內分派，進步與保守兩派。通過這樣的黨內斗爭，實現權利制衡與力量均衡，從而朝著有利于人民的方向發展。但是，我認為這樣的黨內斗爭的根本目的還是為了維護既得利益集團的利益所服務，傾向于民生的可能性不大，我并不做指望。
那么，中國未來的道路該如何走？人民幸福該如何保障？民族命運該如何把握呢？我常常告訴自己，勇氣比智慧更可貴，良心比知識更重要。我是一個普通人，常常清醒地揭開這個丑陋社會的傷疤，但是找不到療救的藥方。我感到深深的迷茫與痛苦。“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曹老師，如今路的方向都難以辨明，蕓蕓眾生該如何求索呢？
恭祝萬順！提前祝您元旦快樂！
黑居易
2008年12月21日
附件二:我的回信
小陳：
你好！
我看過你幾篇博客文章。今天再看看你曾經發表的成果，感覺更有人文情懷，對你又有了新的認識。
和你的態度不同，對于中國的未來，我幾乎沒有悲觀過。我認為中國的希望在于變革，我們從自己做起，應該有充分的信心通過身體力行，推動這個社會的改變。
我認為在2009年就有機會推動全國人民施壓中央，要求干部家庭財產公開；錯過了這個時機，對于現有政權而言，可能是不可挽回的。我們需要向全國人民灌輸這樣的思想：誰反對財產公開，誰必定是貪官！中國共產黨要做的，是恢復其歷史上的本來面目，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中國目前應該不需要推廣什么西方憲政和憲政制度下的民主，憲政也有多種模式，試錯實驗的風險實在太大。也許，憲政制度在國家分裂以后，要求重新聚起又不訴諸武力時，可能大有用場。中國目前最需要的，是恢復社會主義制度下廣大人民群眾當家作主的權利。要注重發揮人民群眾對干部行政的監督作用，只要干部家庭財產、干部配偶子女狀況、政務信息等真正公開，并鼓勵媒體和互聯網監督，打擊丑惡現象，中國的政治還是能夠挽回的。
在中國共產黨內，目前迫切需要做的，是根本性推進肅貪、廉政，清理現有干部隊伍，任用真正有才能的人治理國家，以利于其恢復歷史上的優良傳統，并為經濟復興創造良好的政治環境。
當然，變革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也許在我們的一生趕不上變革。但我們只要無愧于時代、無愧于人民，就可以死而瞑目了。
我認為，一個人追求的較高境界，是死后為人懷念。那么，他的精神遺產，將激勵更多的后輩一代一代地傳承他的思想。將來的世界，必將是他所描述的世界。
為什么要追求死后的名聲？因為你有子女、親屬，還有很多的同事、朋友，我希望他們將來能夠以提起我為榮，而不是忌諱提到我的名字、鄙夷我的歷史。
關于你個人的發展，我認為你可以多寫文章，然后整理成書，這樣既傳播了思想，也增加了收入。有很多知識值得你去學習，每學習、體悟到新的思想，肯定會令你興奮。把精力用在思想的發掘上，即使在亂世，你也會成為一個自信的人。
人生目標不要一根筋，要做好兩手準備；否則受到打擊的只有自己。
在國企工作是個不錯的地方。國企壟斷經營,可以保證你的生存所用衣食，不必像六祖惠能那樣，為了生存，還要混跡于獵人的隊伍吃肉邊菜，耗費了他不必要的精力。我并不贊成那些所謂的“獨立學者”，他們丟棄了工作，每天需靠稿費和其他投機收入過日子，最后成了金錢的附庸，完全失去了獨立性。有了基本收入,你甚至不必為自己的成果發不發表發愁，境界何其高也!
此致
愿以上述見解與你共勉。
曹建海
2008年1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