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歷的電話的故事
遲云飛農業時代,普通中國人傳遞信息的的方式主要是書信。但是傳統的交通條件下,書信的傳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有戰爭的特別年代,所以有“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的名句。
有了電話以后,信息傳遞快多了,據我所知,中國在上世紀頭幾年就有了電話,但直到改革開放前,真的用電話,卻不是件容易的事。上世紀70年代,我在黑龍江鄉下的一個糧庫工作,每年春季,糧庫需要把糧食露天曬干,干了以后糧食才好保存。這樣老天是否下雨,對我們的晾曬工作極為重要。下雨的時候,必須把所有晾曬在露天的糧食收進倉庫或堆起來用防雨草苫子蓋上。春天的雨沒什么規律,每當云稍稍多一點的時候,糧庫就要打電話到縣氣象站問天氣。那時候打電話到縣城,屬于長途電話,要先打電話告訴公社的交換臺,說我要氣象站,然后便是等待,這個時間一般是兩個小時,又或是一個上午或下午。接通的時候,公社交換臺打電話過來,叫糧庫的人接電話。在這段時間里,必須有一個人在電話旁邊守著。這樣打電話,今天的人看起來好像是天方夜譚。那時候,全公社不過十幾部電話:公社辦公室自然有一個,每個大隊有一個,重要的機構如中學、糧庫有一個。所以電話與一般老百姓幾乎沒什么關系。
碩士畢業以后留大學工作,已是80年代,那時常接觸日本學者,他們給我的名片上多印著家庭的電話號碼,不過,這離我的生活很遠,雖然覺得新奇,但并沒有很深的印象。
再次對電話留下深刻印象是1991年。那時我是湖南師范大學歷史系的青年教師,歷史系要組織學生到武漢參觀,派我去打前站,就是為上百個學生找好住處,定好住處學生才能動身。我找好了地方以后,需要報告歷史系。找的住處是離長江大橋不遠的財經學院,打電話要到火車站,其間約兩站路。我到武昌火車站郵電局,郵電局的辦事效率還真高,我進去先交押金,打電話,結算,總共用了不到10分鐘就辦完了這件事。因為有上大學以前糧庫打長途電話的比較,覺得這電話真方便,并且逢人就講:“電話真方便!”
沒料到這以后電話的發展才算是“真快”。1993年,我家里居然裝了電話,我的名片上,也赫然印上了電話號碼。再往后,我遠在黑龍江的弟弟妹妹家也裝了電話。女兒常用電話和她的同學們交流作業,我和妻也常用電話與不能常見面的弟弟妹妹們問候。
1996年,我到人民大學讀博士,電話成為我和在長沙的家人通信息交流情感不可缺少的工具。繁重的學業之余,每當電話那邊傳來女兒那稚氣純真的童聲,便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稍后,手機流行起來。開始大家很不習慣,當手機只是少數人使用的時候,打手機的人很象自言自語,讓旁人懷疑這人是不是精神病。不久,我家也有了手機,再往后就是每人一部手機。無論走到哪里,都可以隨時聯系。這是上大學前我在糧庫工作時做夢都沒有想到的。電話普及了,電話的名目也多了起來,什么IP電話、網絡電話、QQ電話,我也弄不清其種類。今年,我短期到美國出差,每天都用網絡電話跟家里通話,有時甚至一天通兩次。因此,雖然跨了半個地球,家人對我的活動卻了如指掌,而女兒也在電話和E-mail里指導我說英語。
如果說,改革開放前中國與世隔絕,就電話來說,發達國家過的是現代生活,我們卻是過的中世紀生活。今天,則可以毫不夸張的說,普通百姓的信息傳遞上,我們和發達國家沒有什么差別。電話極大便利了我們的生活,印證了社會的進步,印證了改革開放的成果。
當然,電話也帶來一定的苦惱。比如我有睡午覺的習慣,可卻偏偏有人在午睡的時候打來電話,而我是一旦醒來,就難以入睡。午覺睡不成,下午和晚上做事腦子就不大靈。這也是現代化帶來的一個副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