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瓦拉身边的猛禽

格瓦拉身边的猛禽
有一位美丽的金发女郎安静地住在莫斯科的一幢公寓里,她是克格勃分管在拉丁美洲国家进行谍报活动的第一管理局第二分部的一个专教非法活动者的教官。这个女人有着一段惊人的故事。根据官方的纪录,她已经死了,她那满是弹孔的尸体已经腐烂在玻利维亚森林深处的一个无名坟墓里了。而事实上,罗拉·马丁内兹,这个曾经爱上过又背叛了古巴游击队领袖切·格瓦拉的女人,仍然活得很好。她的案子是西方情报机关档案里最离奇的一件,这个案子表明,那些负有克格勃使命的燕子们的欺骗活动可以做到何种程度。切·格瓦拉在东柏林结识了罗拉·马丁内兹,爱她并信任她。但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却从来不知道他的情妇是个克格勃特务,她把他的每个秘密都报回莫斯科,而且最后根据其苏联主子的命令,把他出卖给了玻利维亚当局。
罗拉于1937年11月19日生于阿根廷。父亲是一个德国共产党员、教授,名叫艾里希·朋克;母亲叫娜嘉·白德,是个波兰人。罗拉的真名是海蒂·塔玛拉·朋克。1952年,塔玛拉离开南美、到东德斯大林施塔特读中学,以后又进入洪堡大学。塔玛拉在中学时代是个忠诚的共产主义分子,不久,她就被东德的秘密情报机关,同克格勃密切配合行动的东德公安部看中了,认为她有被派往拉丁美洲做特工人员的可能性,为此当她还在洪堡大学学习药物学时就正式同她进行了接触。塔玛拉愉快地接受了这样一个机会,去从事一项待遇优厚的、为这个她生来就热爱的国家服务的职业。她接受了做秘密工作和策反的训练。然后,在1959年,当她还在大学里的时候,便被召到了坐落在威廉·皮克大街和罗莎·卢森堡广场拐角处的东德秘密情报机关总部,去听取对她第一个重要任务的交代。她被告知:菲德尔·卡斯特罗的最主要助手、古巴国家银行行长切·格瓦拉将到东柏林来,通过这家银行,为他的政府筹借一笔贷款。克格勃为了保持和加强他们在世界这个地区的影响,要求对古巴、卡斯特罗和拉丁美洲进行尽可能高级的情报活动。为此,他们命令东德人尽力在古巴领导人身边安插间谍,塔玛拉就是其中之一。给她的任务是在切访问东德时同他接近,越近越好。
塔玛拉象大多数年轻的共产党人一样,热情崇拜那些古巴的革命者,特别是切。在切乘坐的飞机在东柏林降落几个小时之后,当她被引见给这位卡斯特罗的左右手人物时,塔玛拉快乐的英雄崇拜之情完全是真诚的。人们告诉切,她是一位拉美事务专家,又是兼会西班牙语和德语的天才语言家,说在切的谈判活动中,她可以帮不少忙。
为他们的相遇而感到快乐的不只是塔玛拉一个人。切同多数男人一样,对一个美丽而活泼的年轻妇女是很容易动心的。塔玛拉和切在他们初次见面之后几个小时就成了朋友。在切飞回古巴之前他们已成了情人。
当塔玛拉向东德公安部汇报时,她的操纵者对她所取得的迅速进展极为满意。当这份报告按时送交莫斯科时,克格勃也同样满意。他们认定在间谍活动方面给塔玛拉以进一步的教育是会大有好处的,于是她便飞到了莫斯科。1961年,塔玛拉飞往古巴并与切重叙旧情。由于切的影响,她在哈瓦那大学获得了一个职位,此后她又到教育部工作并成为古巴女民兵的一个军官。在这期间,她定时向莫斯科发回报告。
1964年,她警告克格勃,切很快就要离开古巴,到拉丁美洲去传播他的革命马克思主义教义,而他最有可能选择的国家将是玻利维亚。塔玛拉奉命转移到南美,在切到达之前为她自己建立一个可靠的掩护。克格勃为她弄了一个假护照,用了罗拉·古提列兹·鲍尔这样一个名字,并且注明她的父亲曾经是阿根廷人,母亲是德国人。
她在拉巴斯住了下来,并在玻利维亚高等教育的最高学府圣安德列大学的药学系注了册。看来没有人想到她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跑到一个玻利维亚地方大学来这件事的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拉巴斯的社交界很快就接待了她。一个同罗拉很熟的新闻记者贡萨罗·罗帕兹·孟诺兹回忆说,罗拉是“一个可爱的姑娘,聪明伶俐,话不多。她有股子泼辣劲,住在一套破破烂烂的房子里,睡在地板上,很少参加宴会。她喜欢民间音乐。就我所记得的,她从不讨论政治问题。”
罗拉是很偶然地脱离了这种安静的、与世无争的地位的;她离开大学之后在玻利维亚总统新闻办公室得到了一个职位。这个办公室的几个女秘书跟一伙喜欢裸体宴会的人搞在一起。罗拉有不少次跟她们一道去参加了这种聚会,虽然她对那些色情表演、饮酒和裸体从不感兴趣,而这种聚会的主要节目就是这些。她之所以跟这伙人一起去,不如说是因为不愿意由于不肯去而引起别人注意。莫斯科给她的命令很明确:当她在拉巴斯小心地建立起各种联系时,不得有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行为。
1966年,克格勃命令罗拉申请成为玻利维亚公民,以便能更方便地在玻国内旅行。她通过和一个玻利维亚人安托尼奥·马丁内斯结婚的办法做到了这一点,然后很快又同他离了婚。当1966年10月切来到玻利维亚的时候,罗拉已游遍玻利维亚,建立了各种联系,并且已经掌握了一份二百多人的名单,只要革命一开始这些人就会参加的。她多次深入玻利维亚偏僻内地去旅行,借口是要去纪录民间音乐。
切用了两个假护照,经过布拉格、苏黎世和达喀尔,兜了一个圈子,于11月抵达拉巴斯。他一到就把这两个假护照销毁了,而由塔玛拉给了他几个刚刚伪造出来的证件。塔玛拉现在用塔尼娅的代号进行活动。这几个证件证明切是一个正在搞研究工作的美国社会学家,切带着这几份巧妙制做的伪证件到达了第一个游击营地,这是在塔尼娅和玻利维亚共产党的协助下建立起来的。游击营设在石油城卡尼里附近的曼卡华卡一个荒废的牧场里。又同切另外几个古巴人在这儿会合了。
切化名拉蒙,开始建立他的地下武装。他建立了军火库、秘密营地、训练场,甚至还建立了一个秘密野战医院。
不久,在切的游击队精心组织的袭击之下,玻利维亚当局给打得晕头转向。玻当局赶忙组织了一支反暴乱部队,主要是由美国中央情报局提供武器、经费,并进行训练的。不到几个月,就有八百名经过专门训练的丛林战战士,在美军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退伍军人的指导下进行了反击。尽管遇到这样强有力的对手,切的军队在军事和政治方面继续取得很大的成功。他们军队的经费是由莫斯科通过玻利维亚共产党提供的,另一部分是通过讹诈得来的。比如,他们曾以不去打扰为交换条件,从本地工业康采恩中讹诈了近两万五千美元。
这期间,塔尼娅一直同切在一起,共同度过了他那危险的、动荡的生活。她爱他,同他一起生活、并肩战斗。切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他煽动学生闹事,袭击并摧毁兵营,在锡矿工人中搞得也很有成绩,以致政府对矿区实行了戒严。虽然如此,苏联领导对局势却越来越不满。切正在传播一种卡斯特罗牌号的马克思主义,这种马克思主义同苏联党的官方政策是矛盾的。苏联开始害怕切过于成功,以致玻利维亚会落到卡斯特罗手里。这样将会导致拉美其他那些进行格瓦拉式革命的条件也同样成熟的国家最终落入哈瓦那而不是莫斯科的轨道。他们认为,启发了全世界年轻革命者的切太危险了,不能再让他继续存在。于是向塔尼娅发出命令,要她背叛她所爱的这个人和她曾经为之献出了多少年华的这个事业。
1967年3月的第一个星期,塔尼娅通过丛林来到切最重要的秘密营地之一。借口是为卡斯特罗派来的两位密使带路。这两个人是法国记者雷日·德布雷和一位阿根廷联络官。他们到达这个营垒后发现,几周前切带着一小批人进行一次巡逻侦察去了。塔尼娅在这个营地一直等到3月21日,这时她再也不能延宕了。向玻利维亚总参谋长托里斯将军送出了关于这个关键性的游击营地详细情的情报。这是切的结局的开始。地下武器和贮备库被查获,营垒在其最没有防备的地点遭到袭击。由于组织遭到破坏和思想上的混乱,游击队的士气瓦解了。
10月8日,切受伤并被捕,后来被一个玻利维亚陆军军士残酷地枪杀了。据报导,塔尼娅在3月份访问切的营地后不久,就在一次交火中被打死了。但是从来没有任何证据能证实此事。根据最新情报,她已借助于另一套伪造的证件飞离了玻利维亚并已平安地到达了莫斯科。被哈瓦那宣传机构追认的、着名的“游击队员塔尼娅”仍然在莫斯科活得很好——燕子归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