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义大利随想

小义大利随想
突然在台北爱乐听见柴可夫斯基的「小义大利」,让我想起苦闷的国中时代。那时候能力分班的游戏规则是这样的,国一的时候学校会先把一些小学成绩不错的学生集合起来,男生就送去管乐队,女生就送去合唱团(合唱团选剩的再去乐队),然後用合唱班或者乐队班的名义去做实质的能力分班。其时教改还没开始,但是要求改革的气氛已经出来了,学校考虑许久,终究没有明目张胆的分班,於是国二那年我成为第一届没有能力分班的白老鼠。问题是乐队已经选好人了,也只好继续运作下去了,而我就这样加入了管乐队。
那时候我吹小喇叭,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就是这首「小义大利」。当然那时候我只觉得开始的小号独奏很像起床号,洪亮的清音听起来很炫。国中时候几乎每天苦着脸,一天唯一高兴的时候就是早自习可以去练习吹喇叭不用晨考。我是男女分班的最後一届,这种强迫青春期男女授受不亲的制度很糟,只是徒增小孩不健康的心理。乐队是我们唯一能公开接触女生的地方,所以即使乐队的女生不漂亮功课也不太好,大家还是很爱去乐队练习。
现在想起来乐队也是个没什麽性别意识的地方,女生几乎都是木管,铜管只有法国号是女生,因为木管和铜管区座位也是分开的,所以也可以有效隔离男女。这种不健康的分类导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在音乐会上面看到吹竖笛的男生或者吹低音号或长号的女生会适应不良。现在回头去想,从男生去乐队女生去合唱团或者男生是铜管女声吹木管的性别分类,其实就是女性主义者喜欢谈的性别(gender)後天建构论述吧。
不过那时候我们哪有什麽性别意识,去练习时脑中想的只有两件事,第一重要的是女生,第二重要的是可以不用考试。「小义大利」对我们来讲,也就只有演奏的音符,而没有任何背景故事了。现在回想,要是当初教练有和我们讲一些柴可夫斯基因为心情不好所以从俄国跑去义大利,才写出这首水手味颇重的随想曲,而放松下来的心情,更进而奠定了未来他写作三大芭蕾舞剧的基础,也许现在爱乐电台就不用不断强调欣赏比演奏更重要的「培养一个音乐家庭,不是一个音乐家」了。想想,也真不知道好几个世代人对美的无意识,要到什麽时候才能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