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怎麽那麽多人在读高玉树回忆录

最近怎麽那麽多人在读高玉树回忆录
我认识的第一个台北市长是许水德,那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这市长长得真不称头,脸皱成一团,身材又胖胖的,让我总是把他和邱创焕、苏南成当做同一个人。後来市长换成吴伯雄,也是个秃头胖子,虽然一副大刀阔斧想改革的样子,但好像也不记得他做了什麽事,当然更别提之後一点声音都没有的黄大洲了。
等到长得很大之後,我才知道第一次举办台北市长民选,不是在一九九四年,而是一九五零年代的事情。也从大人那里辗转知道台北市也曾经有过党外市长,他叫做高玉树。但我发现他的评价不高,我爸说高最後被国民党收编了,这又让我想起了大头苏南成的嘴脸。
当然,高玉树比苏南成,是有点苹果比香蕉的味道。第一,高玉树比较帅;第二,高玉树没有加入过国民党。不过读了高玉树的回忆录,就会发现他也曾经因为身为党外市长,市政推动困难,而兴起加入国民党的念头,但老蒋念在高花瓶一支,还算听话,便要他缓缓。其实现在去怪苏南成或者高玉树加入国民党,也没什麽道理,其一是加入哪党本就是他家的事;其二是以当时他们所处的环境,不加入国民党确实被处处制肘。国民党本就是用这种恩威并施的统治来统治台湾,也才会让今天那麽多台湾人的心里还充满奴性。要怪应该要怪国民党,不要去怪高玉树这些人。
萧阿勤研究七十年代的党外论述,发现七十年代的党外开口闭口还是讲中国好中国妙,我论文有引述这些资料。这当然有很多原因,包括在威权统治下的不得不然,或者是他们受那麽多党国教育,打心里真的就是这样想。比如余登发就是一个例子,他曾经在民进党开会的场合大倡中国统一的高调,造成场面尴尬的不得了。我写论文的时候,认为这应该是「世代差异」的结果,现在这种想法也没有很大的改变。去读高玉树的回忆录,会发现他对国民党和中国还是有点感情在,虽然可能因为晚其政治形势的转变让他回归台湾认同的轨道上,但他在六七十年代的一些讲话,的确都还不脱国民党正统说法的巢窠。
钱锺书说人的回忆录都是自吹自擂,应该要看他们写别人而不是写自己。高玉树的回忆录也是不脱这个说法,比如他说自己开辟了复兴桥和几条其他的陆桥,现在都拆光光了,要说他大建设,好像也没什麽道理。何况民众选县市长,在乎的恐怕不是大建设,而是路灯会亮马路铺平交通不乱这种小建设,偏偏很多县市长好大喜功,想用一县之力去做一国之事,最後都只是多举债罢了。倒市看他写一些同辈人,黄启川、陈重光,或者是蒋介石父子,都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喔,原来这人在高玉树心中是这样的呀。回忆录的绝妙正在这些写别人的地方,比如看钱复回忆录就是要看他讲沈昌焕,看鲁肇忠回忆录就要看他写萧万长和钱复。说自己立下了什麽大功,不贪不取,正义凛然,这些参考就好;反而看到赃否同代人,可以拿来当作了解历史的捷径,多本合看,便可以对当代史略勾勒一二,这就是日常读史(不是学术研究喔)的有趣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