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的流氓岁月
----"我要性交它母亲的这个世道!"
大郎穿着像牛嚼过一样皱皱巴巴的白的确良衬衣,双手叉在像抹布一样破烂肮脏的涤卡西裤兜里,蹬着用58个烧饼换来的假冒增高鞋,面色铁青地看着市容将自己那副枣木担子扔上客货车后愤愤地骂道。一股脑的伤心往事此刻像潮水般不可抑制地涌上他的心头:潘金莲夜不归宿地去见网友西门庆,小混混们隔三岔五地来敲诈勒索,工商税务公安市容时不时来赊两烧饼……今天倒好,连自己相依为命的担子也被市容给收走了。
"他娘的说我是占道经营!我只不过是放在那里歇歇脚,暂时停下来而已。"大郎吐了一口粘痰后自言自语。
无人理他。
夏日炙烈的阳光像烧饼炉子一样烘烤着大地。
大郎像烧饼炉子里面的烧饼一样感到浑身的燥热和烦闷。
马路对面的冷饮摊前,几个无业游民在惬意地喝着啤酒,不时地对街上行走的女性指指点点。无事可干的大郎不知道何去何从。口袋里的几枚铜板早就被他攥出了水,湿漉漉地粘在手心。别人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却如此醉生梦死;我早出晚归、辛辛苦苦,却不知道酒为何味。这个世界真TMD太公平了!大郎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波涛汹涌。
大郎走过马路,买了两瓶酒,一瓶是啤酒,另外一瓶也是啤酒。大郎像只老猴子一样蹲在马路边那浓密的梧桐树荫下喝了起来。这种冰凉的有着丰富泡沫的液体一会儿就让大郎的血液沸腾起来:潘金莲浓妆艳抹的脸,西门庆不可一世的阴笑,工商税务公安市容那填不包的胃口,左邻右舍那冷漠嘲笑的眼神……这些画面像轰炸机一样掠过大郎的心头,大郎的世界开始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他妈的叫我三寸丁谷树皮!他娘的说我是棉花人性无能!大郎的脑袋膨胀起来,他站起身,掂起一个喝空的啤酒瓶朝紫石街的十字路口扔去。他妈的我再也不想做好人了!
酒瓶碎了。
大郎的心也碎了。
世界在大郎的眼里也全都碎了。
大郎抬起头,挺直腰板,跺了两下增高鞋,忽然感觉自己高大了许多。平素里只晓得低头弯腰勾肩缩背地走路和做人,抬头挺胸收腹后才发觉谁比谁高不了许多。喝得二晕二晕的大郎开始在街上颠三倒四、歪歪斜斜地闲逛起来。
阳谷县这几年发展得极为迅速,招商引资,对外坑蒙拐骗,实行严重的地方保护主义,家家都是茅台酒厂,户户都能造出"三五"香烟。抬头见高楼林立,低头见店铺横生,光美容美发厅就一家挨着一家,穿着极少的发廊妹露着一掐一把水的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曲线优美地站在门口,染着花花绿绿的发,噘着红红紫紫的唇,挺着高高圆圆的让大郎看上去很想摸一摸揉一揉的胸脯……
"大郎,进来美美容吧!"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大郎回过神来。一位穿着吊带裙和松高鞋的女子朝大郎献媚地笑。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味道像蒙汗药一样让大郎头昏脑胀,全身酥软,两腿不听使唤。大郎很清楚这是在嘲弄他,生意再不好做也不可能做到他头上。要是放在平常的话,他只的自嘲地一笑了之,今日,大郎喝了点酒,又闲得无事,竟两脚不听使唤地走了进去,一屁股塌在那包着人造革皮的椅子上。
发廊里就是凉快,小姐们一个比一个露的肉多,大郎进去后就感觉像进了屠宰场。
"大郎老板,是按摩还是洗头?"一个小姐一边娇滴滴地说,一边用手在空中像和面的一样抓了两下。
呵呵,她们叫我老板。有我这样头皮屑乱飞的老板吗?管他呢,叫就叫呗,反正这年头老板和经理比蟑螂还多。大郎的心里开始乐了起来:"那就给老板我按摩按摩吧!"大郎露出满嘴黄灿灿的像熟透的包谷一样的"四环素"牙,瞅着小姐那深深的乳沟笑着说。她的乳沟怎么会那么深呢?大郎在想这个问题。
"那你有钱么?"
大郎掏出两个铜板财大气粗地往桌上一撂,"够吗?"
"就这?"小姐那粉红一片的脸颊马上结起了一层冰,迷人的微笑就像三九天的泥鳅一样被冻死在了里面。
"不够?"大郎抽了抽鼻子,"那就给咱洗洗头吧!"
小姐使劲把大郎的头摁在水桶边,往头上浇了一瓢水,抹了一点假冒的洗头膏后,闭上眼睛歪着头使劲揉将起来。
"怎么是水洗?"大郎疑惑地问。
"就你那两钱还想干洗吗?"小姐鄙夷地说。
"我早知道是水洗的话,还不如在自家的水桶里涮一涮就行了,谁还来你这里?"大郎感觉钱花得有点冤枉,嘴上也唠唠叨叨起来,"你轻点!怎么跟洗洋芋蛋蛋和淘菜叶子一样,小心我去消费者协会告你去!消费者权益保护法颁布了这么多年,难道现在还没深入到你的心灵深处吗?胸脯那么高挺,心胸却一点也不宽广"
洗完,吹干,又抹了点着哩水。大郎晃了晃脑袋,感觉轻松了许多,走出门后感觉天也蓝了。大郎哼着月亮代表我的心朝家中走去。大郎一脚踹开家中那扇油漆脱落斑驳陈旧的破门,潘金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家,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刷呀涂呀抹呀的。看见大郎进来,便问:
"烧饼卖完呢?"
"完了,连担子也卖了!"
"那钱呢?"
"都捐给希望小学呢!"
潘金莲回过头,这才发觉大郎的神情有异,嘴里不但带着酒气,头发锃亮锃亮的还打着着哩水。
"你脑子是不是有水呀?"
"是的,水还不少呢,起码能舀两马勺。"大郎说着一步窜到梳妆台上,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潘金莲,刚才被发廊小姐撩拨起来后又掐死的欲望死灰复燃,欲火熊熊地燃烧起来,他用那种自认为带着那么一点点磁性的声音柔柔地说:"阿莲,我们做爱吧!"潘金莲刚刚装上那一�多长的蓝色假睫毛,一眨眼睛,呼地刮起一阵风,将大郎给一下子吹到了桌子下。
"懒得理你!我要出去了。"潘金莲说着背起那个八成是西门庆给买的精致的小坤包朝门口走去,小坤包里的手机叮铃铃响个不停,还是带音乐的。
大郎一咕噜从地上爬起身,几下颠簸到门口,他伸出肌肉发达的胳膊,"你今天敢出去,我就给你毁容破相打断你的腿然后再把你卖到酒吧坐台去!"
哈哈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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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 潘金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呼呼地看了会双眼发光嘴唇发紫双拳紧握扯着档扎着马步的大郎,"好了,好了!"潘金莲毕竟是大户的使女出身,见过世面,知道怎样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她扔下小坤包,伸出手将大郎提溜起来,三下五除二将大郎像褪鸡毛一样拨掉衣裤,然后往门口那大水缸里一撇,涮了涮,抹了点餐洗净,用鞋刷刷了刷,拧了拧甩干后扔到床上。
大郎如狼似虎地扑到潘金莲身上。
谁说强扭的瓜不甜?要不强扭连这不甜的瓜皮都吃不到。大郎心里开始乐,一乐,就乐到了大天亮。
像许许多多逝去日子一样,起床,舀水,准备烤饼。大郎手也没洗地刚和了两下面,却发现墙角放担子的位置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自己不用再去卖烧饼了。他悻悻地洗了洗手,倒头又睡了起来。
从那天起,阳谷县的人们再也没有吃过大郎的烧饼。大郎不卖烧饼了,街上呼啦啦冒出了许许多多挑担子卖烧饼的,个个的身材都比大郎矮,个个的烧饼都比大郎的薄。阳谷县人吃不到实惠的烧饼,这才知道大郎的心有多实在。
大郎不卖烧饼,兜里没钱,躺在炕上饿得吐了两天白沫沫后便想着去借。
"怎么不卖烧饼呢?"别人问他。
"市容查得紧,又没门面,准备凑点钱租个门面,扩大经营,卖些肉夹摸菜夹馍鸡蛋夹馍什么的,如果资金到位,再开个牛羊肉泡馍馆。"大郎平生第一次说出了假话,张嘴后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人们见大郎雄心勃勃,人又老实,于是便纷纷解囊相助。
"这么多钱!"夜深人静的时候,大郎看着被窝里一大堆的钞票,兴奋得在炕上连翻好几个跟头,竖了几个蜻蜓后静下来犯起了嘀咕:这么多钱要是不还就好了。
"做人可得讲信用,"潘金莲劝他,"钱虽是好东西,可得取之有道。"
"你个妇人家懂个屁!现在有钱的人哪个来得干净?辛辛苦苦的人能挣几个钱?你看目前形式,下岗失业的人那么多,苛捐杂税也繁得很,生意就根本没法做。"
"我认为你还是买副担子,发挥你的特长,继续卖你的烧饼,剩下的钱还别人就是了。"
"闭上你的鸟嘴!钱上又没写谁的名字,到我这里就是我的啦!" 深夜的阳谷县上空,传来大郎的一阵阵浪笑,直接吓死了好几只楼顶的猫头鹰。
有人翘首以盼大郎重出江湖,再卖烧饼。
有人望眼欲穿等大郎的牛羊肉泡馍馆开业。
等了几天,大郎没了踪影,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他正在西双版纳看着傣族小妹妹跳着多姿多彩的孔雀舞。半月过去,有人在夜市酒吧和美容厅看见大郎的倩影出没,一个月过去了,大家一起看见一个染着黄头发,穿着一身休闲服的酷似大郎的人站在紫石街巷口,鼻孔朝天地在大声地打着手机。
人们管大郎要钱。
"最近手头紧,过几天还你便是。"
几日过去。
"我承认欠你的钱,只是现在没有,等有了,我一定还你。"
最后,有人逼急了,大郎干脆把胸脯一拍,"要钱没有,要命就这一条!打死我,你也得偿命;气死了我,你们的钱就没一点希望了。
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这人心脏不好,血压又高,一急很容易出事的。不过,请你们相信,只要我一息尚存,你们还是蛮有希望的嘛!"
人们只有苦笑。在阎王爷老婆的肚子里,怀的只能是鬼胎;在畸形发展的社会里,分娩出的只能是怪胎。
债主们开始把大郎像伺候老佛爷一样伺候,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一气之下跟这个世界886了。有些急着用钱的人甚至给大郎磕头作揖,抹着眼泪求他,"求求您,还给我一点吧!我老娘是个瞎子,女儿又得了白血病,老婆被人贩子给拐跑了,锅里的水现在都烧开了,就是没有半粒米下锅。您行行好,给还一点吧!我给您磕头啦!"大郎同情他,便给他还上一块两块的,那人便咬着冰冷的牙感激地走了。
可是,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那么软弱,有一个人就不认大郎这个卯,此人就是王屠夫。他一生杀猪无数、彪捍粗野,从不把除他老婆之外的任何一个人让在眼里。此人曾经一气之下掐死了一头成年的肥猪。他借给大郎两吊钱,要了几回,都没结果。一天灌了点烧酒,提着一把剃骨刀来到大郎家,把刀往桌子上一扎,把脚往椅子上一踩,眼一瞪,牙一呲,"今天有也得还,没有也得还!"他凶神恶煞地说。
大郎走过去,用手摸了摸刀刃,拔下一根头发,轻轻地往刀刃上一放,微微地吹了一口气,头发就齐刷刷地断了。
"我靠!这么锋利!"大郎倒吸了一口冷气,"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借,借来还你便是。"大郎极其诚恳地说。
大郎一边把泡泡糖吹得吧嗒吧嗒地响,一边四处游走,"你们再借我一点钱吧,要不王屠夫就要杀我。我无牵无挂地死了不要紧,就是你们的钱还不了你们啦,我问心有愧呀!"人们一听说有人要杀大郎,个个火了。呼啦呼啦地来了好几卡车人,浩浩荡荡地朝大郎家开去。见面后,二话没说,嘁哩喀嚓几下就将王屠夫给捋得展展的,"胆敢碰他一个指头,我们就让你从这个星球上永远地神秘失踪!"债主们对躺在地上血流满面奄奄一息的王屠夫恶狠狠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大郎咧开可以塞进半拉烧鸡的大嘴,笑了。笑得很甜蜜,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要是我有这么一帮兄弟让我当枪使,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该多好!那次王屠夫事件过后,大郎的心里就开始酝酿起一个邪恶的计划:他开始对流窜的乞丐施之于米面,对无业的游民施之于烟酒,对那些刚刚出狱的二劳分子则大摆筵席接风洗尘。很快,大郎的身边就云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社会闲杂人员,形形色色、品种齐全。大郎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坑蒙拐骗、强取豪夺,大郎也吃喝嫖赌抽大烟,样样一学就精。
有了一帮子人,大郎的名片也发出去了,什么"讨债公司"、"民事调解办公室"等等相应出台,广泛承接公安机关解决不了的民、刑事案件。
大郎的业务开展得红红火火。
"我们宁愿找大郎解决我们的纠纷,也不愿找公安机关解决,他们花了钱,事还办不了!"人们都这么认为。大郎团伙很快成为续西门庆之后发展起来的最有实力最有前途的一个流氓集团,阳谷县也开始风不平浪不静人心也不安稳起来:
卖豆芽菜的李大妈因为没有及时交保护费,被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半夜扒光衣服装进麻袋后,扔到了垃圾堆。
卖虎骨虎鞭熊掌的西藏同胞因没有烧香拜码头,被某些人给活活扳掉了几颗牙齿。
新开张的"春风楼"酒店因没有请某些人入股,门口经常被一帮乞丐堵得水泄不通……
有道是:坏人变好比好人还好,好人变坏比坏人还坏。大郎是从穷苦人堆里爬出来的,自然晓得怎么对付穷苦人。大郎对付穷苦人游刃有余,对付富人自然也有他的一套哲学。一天,大郎在一家酒店给两个有经济纠纷的商人开完庭,收了一些诉讼费之后,便在一帮酒肉朋友的前呼后拥下在街上闲逛起来。
"去网吧坐坐吧,聊聊天,泡泡妹妹。"有人建议。大郎含着笑点点头。
"听说西门庆的网吧不错,挺豪华,也挺不错。"有人开始不怀好意。
版权所有 "听说这厮以前还非礼过嫂子呢!"惟恐天下不乱的被西门庆淘汰出来的小混混们开始扇风。有人扇风,就有人点火;有人点火,就有人抱柴火;有人抱柴火,就有人往上浇油:"那狗日的一直跟咱们过不去!"
"那家伙说他在阳谷县是老大,想扁谁就扁谁!"
……
一伙人浩浩荡荡酒气熏天地朝"一只蛆"网吧开去。
网吧里乌烟瘴气,三五岁的小孩都在浏览着黄色网页。
"他妈的这是毒害祖国的花骨朵!"
"他奶奶的这里好象没有什么网吧经营许可证!"
"他婆婆的这里的生意看起来不错呀!"
……
混混们七嘴八舌,大郎人模狗样地坐在一台电脑前,想打两个字玩玩,却像狗咬猪尿泡一样无从下手,便学着别人的样子用又短又粗的手指在键盘上瞎球戳着玩。
"请问你们上不上网?"服务生彬彬有礼地问。
"不上网来你这嫖风呀!"有人舌头打着弯地说。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手中的酒瓶就咣啷掉到地上,碎了。
"你们别在这胡闹!"
"怎么呢?不服气吗?"
推搡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砸!网吧里顿时便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大郎坐在转椅上,把脚高高地翘在电脑上,吐着烟圈。一根烟的功夫,网吧里已是狼籍一片,桌也歪了,椅也斜了,电脑也面目全非了。
对于大郎的一举一动,阳谷县公安机关早就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蚌鹬相争,得利的总是渔夫。水至清则无鱼。这些道理谁都晓得。这些年来,在"一把手"西门庆的镇压下,阳谷县一直没有新人崛起,风平浪静得让公安机关的心里一直很难受。
大郎没钱,被拘留了十五天,出来后,欠下了一屁股的人情。
西门庆有钱,左打发右打发才打发走一拨又一拨的前来调查取证的公安法院检查机关的领导和办事人员。
西门庆恨呀,牙都咬碎了好几颗。虽说自己钱多,那可是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凭着自己敏感的商业意识和超前的经营理念挣来的,又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更不是大风吹来的大雨漂来的。这一次次地去喂这些人,任何招架得住!西门庆对大郎有气,但懒得去理他,一来自己家大业大,早就奔上了小康,生活得有滋有味;二来因为大郎是属于半路出道的土流氓,无牵无挂人又委琐,纯属一个烂人。想了想,便在大郎从号子出来后,在一个月圆之夜,在孤魂岭的断头崖下和大郎讲和,决定忍痛再割出一半的大街给大郎,以求井水不犯河水,各发各的财。
大郎可不这样认为,趁胜追击这个兵法是他在学做烧饼之前就晓得的。讲和没过两天,大郎又带着一帮乞丐、流窜犯、耍猴出身的烂仔,朝西门庆霸占来的鸳鸯楼里一坐,一人一张桌子,一人点了一盘花生米,一人抱了一本厚厚的《水浒全传》开始边吃边喝边刻苦地钻研起学问来。西门庆隔着竹帘,把砍刀掂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掂起来,来来回回又咬碎了几颗牙。最后,还是忍了,他打发手下给弄了几桌酒菜,又一人给撇了一条"好猫"香烟,这才把这些人打发走了。
大郎开始在阳谷县飘了起来,各种行业开业剪彩都要请他,做增高鞋的厂家也请他做了广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在逝去。大郎的院子也盖起了小洋楼,围墙也加高了许多,上面还拉了铁丝网,门口再养着两条大狼狗,出出进进都有小车接送,身前身后都有美女相伴,人前人后都有人给发烟点火擦皮鞋。
一个无聊的日子,大郎翘着二郎腿坐在街边的冷饮摊前喝着啤酒,寻思着谁家婆娘的三围好点。这时,远远地看见西门庆走过来了,西门庆也看见了大郎,想躲,却打了个照面,想了想,还是低着头顺着墙根走过去了。
"他娘的,我要把他赶出阳谷县!"喝得二麻二麻的大郎大声地说。
"能饶人处且饶人,你看人家现在都顺着墙根走路。"潘金莲好心地劝着大郎。
"你个臭三八懂个屁!打蛇打七寸,斩草要锄根!我要的是他以后连街都不敢上!"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他!"
"他怎么呢?你是不是还挺崇拜他?"大郎跳将起来,噼里啪啦就是给潘金莲几个嘴巴,"我就知道你个骚货心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面对毫不讲理的大郎,潘金莲只有低下头,不再吭声。
"明天你把他勾引出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你知道我早就不跟他来往了。"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大郎的眼睛又瞪圆了许多。
"那你保证不要出别的事。"
大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冷笑了一声,他有他的打算和想法。
西门庆接到潘金莲电话的时候,犹豫了半天,想了想,看在旧情的份上,还是去了干妈王婆的家。
"莲妹,找我有事吗?"
"我,我,我……"潘金莲吱唔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西门庆正在纳闷,门被嗵地一声给撞开了。
"你现在居然还敢勾引我老婆?"大郎三步窜到西门庆面前。
"你误会了,"西门庆彬彬有礼地递过来一根烟,"人常说:冤家易结不移解。现在阳谷县咱俩也是平起平坐、各分秋色了,何必……"西门庆一脸诚恳。
"那你告诉我,你和我老婆的事怎么了结?"大郎掏出一根胳膊粗的雪茄点上。
"你说呢?"
"是你勾引我老婆,你说说怎么办?"
"就算我不对,给嫂子陪个不是,好吗?"
"你说得倒轻巧,"大郎的一个烟圈吐到西门庆脸上,"要么把你老婆带来让我干了,要么就陪我一千两银子。"
西门庆哼了一声,他见大郎纯属找事,不想再理他了,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大郎一阵碎步窜到门口,猛地从西装里抽出一根三节棍,在身前身后头顶档下舞得噼里啪啦地响。西门庆冷冷一笑,他久闯江湖,打打杀杀早就见惯了,今天大郎居然在他跟前也舞起棍棒,气便不打一处来,前仇近怨一起涌上心头。他看都不看大郎一眼,只是飞起一脚,脚在离大郎还有两米远的时候,大郎就唉呦一声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起来。
拍X光、查CT、做心脑电图,大郎装病,躺在医院不出来。公安法院检查院的人又开始忙活起来,一拨一拨在吃饭的时候去西门庆家了解情况,西门庆的牙又咬碎了最后几颗。大郎的这一折腾,西门庆的存折上又少了许多,最后又是私了。
大郎挨了一脚,得了不少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不说,就连多年的风湿病和痔疮都给医好了。大郎回家后喝了点酒,浏览了几个黄色网页后在聊天室聊了会,然后才在头上打了点着哩水,胳肢窝里喷了点香水,拿着一把鲜花见网友去了。
大郎一会儿就回来了。回来后的大郎喷着酒气,满脸的不高兴。估计是把网友给吓跑了。大郎开始摔盘子砸碗,对着潘金莲又是一阵拳脚,然后又变着法子把潘金莲给折腾了一番,这才跟猪一样哼哼唧唧地睡着了。
潘金莲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他一边给大郎熬着不知道大郎从那个赤脚医生那里配置的壮阳药,一边默默地流泪,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向谁诉说。她想起自己像黄连一样苦涩的爱情和命运,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潘金莲去王婆那里要了点砒霜,王婆一听说要害大郎,竟跳着脚乐了,"如果阳谷县的人要知道你大义灭亲,今年的三八红旗手一定会选你的。"
潘金莲拿着砒霜默默地回到家,她看着沉睡着的大郎,流着泪把砒霜在药里搅匀,摇了摇碗,推醒了大郎,"大郎,人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杀猪的就得学会翻肠子,我跟了你,学会了做烧饼的手艺,你穷,我没在乎,你卖烧饼我和面,你喝稀饭我吃粥,现在你当了流氓了,你要杀人我总不能给你磨刀呀,你要放火我总不能给抱柴火呀!我想了很久,还是给你这碗药里下了毒,本想害死你,想了想,还是我自己喝了算了"潘金莲端起碗药,眼睛里一片晶亮。
大郎一把夺过那碗药:
"划拳喝吧!大旗不倒的,谁输谁喝。"
"我不会。"
"那老虎杠子鸡怎么样?"大郎看见潘金莲的眼泪像房檐水一样吧嗒吧嗒地掉在碗里。大郎的心软了。"你以为我愿意过这种流氓的日子吗?你以为我不想安安稳稳过平静日子吗?可是活在这个浑浊丑陋的世界上,好人难做,流氓好当,今天我一定要喝了这碗药,离开这个丑陋的世界!"大郎的眼睛有点潮湿,"他妈的我早就活够了!"大郎仰起脖子,刚想喝药,潘金莲拼命去夺那碗,没想到大郎的臂力死大,这跟他长年和面和挑担子有关,她夺不下那碗下了毒的药,眼睁睁地看着大郎一仰脖子,一饮而尽。"拿笔来,我要写封遗书,免得别人误会是你害死了我。"潘金莲急忙跑到隔壁王婆家去借。王婆正在练习书法,潘金莲二话没说拿起笔墨纸砚往家里跑。
潘金莲研好墨,大郎铺好宣纸,拿起笔,在纸上花了两个圈后才晓得自己不会写字,便用笔在那两个圈里点了两点,"他妈的不上学就是不好,想写遗书都写不了!哎,穷什么也不能穷教育啊!"大郎把笔一扔,顿感肝肠寸断,内心火烧火燎,"哇"地吐出一口血,"我死的样子肯定难看,别把你给吓着了!"大郎说着扯过床被子往自己头上一蒙。潘金莲顿感天旋地转。半晌过后,七窍流血的大郎一掀被子,挺起身来,"牌背了就不能和对倒!"说完,腿一蹬,死了。
窗外,不知道谁家的低音炮里传来那英小姐那忧郁沉稳的歌声……
终于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
输赢的代价是彼此粉身碎骨
就这样被你征服
喝下你藏好的毒
我的剧情已落幕
我的爱恨已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