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会走路的定时炸弹
事情发生在1978年6月5日,西班牙西北部的奥伦斯城。34岁的精神病医生曼纽尔·卡巴利罗接到了一个自称为罗德里格士的陌生人的电话。那人说,他想购买广告上登的那座共有30多个房间的住宅。卡巴利罗的寡母是这座住宅的所有主之一。他们同意在罗德里格士住的旅馆碰头。
秘密绑架
202号套房的门,发现一支左轮手枪的枪口正对着他。
“跪下!”罗德里格士命令道,“把头趴在桌子上,两手剪放背后。”
很快,卡巴利罗的手腕被预先打好活结的尼龙绳捆住。接着,罗德里格士命令他的俘虏走进卧室,把他的双脚也捆了起来。他把卡巴利罗双眼蒙上,解开了他的衬衣。卡巴利罗觉着有一块正方形的硬梆梆的东西抵在他的胸部。
蓦然,他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正在成为西班牙一种新式绑架的牺牲品。这种绑架是把定时炸弹安放在被绑人身上,由其本人回去凑集赎金。前不久,就有两个受害者在炸弹爆炸时死于非命。
就在卡巴利罗为自己的命运深感忧虑的时候,罗德里格士在他的脖子周围绕了根电线,接着在他的腹部又缠了一根,并把这两根线都接在炸弹上。然后,这个绑架者在他的俘虏的胸部紧紧地缠上无数条胶布,把炸弹和腹部的导线都整个儿盖了起来。
卡巴利罗眼上的带子被解了下来。罗德里格士把一张打好字的条子放在医生面前。“我们在你的身上装了炸弹,”条子的开头这样写着,主要意思是要卡巴利罗在第二天下午4时以前交出1000万比塞塔(14.25万美元)的赎金,炸弹在装到卡巴利罗身上后的75~90个小时内将要爆炸。
“只有我们才能把这炸弹拆下来。”这条子继续写道。如果向警方告发或是不交出赎金,卡巴利罗一家就将受到报复。
“这东西保险吗?”卡巴利罗问道,声音颤抖,难以自制。罗德里格士伸手用手指在炸弹上用力敲了两下。“除非是特别厉害的撞击,才会使它提前爆炸。”他解释道。但他又说,由于装有特别的传感器,如把炸弹弄湿,从身上拿下来,或是把套在脖子上的导线猛拉掉,炸弹就会爆炸。“我明天下午3点钟打电话告诉你把钱送到什么地方,”他接着说,“在这里等到8点再走,你给我付房钱。”罗德里格士离开房间时,是晚上六点半。
五分钟以后,卡巴利罗给自己松了绑,开始查看自己身上。胶布缠着的那块东西比一盒香烟稍大一点。在他的胸部正中,有一个插座接头安在胶布的上方,大概是个窃听器。
厄运难逃
当他回到自己的五楼公寓时,发觉妻子塞茜和孩子们都不在家。卡巴利罗此时亟待与人商谈,他就向附近的两个朋友菲利克斯和洛尔德斯家走去。他还没来得及向朋友们述说所发生的事,塞茜就走了进来,她也是这家的常客。她喜孜孜地问卡巴利罗与那个打算购屋的人谈得怎么样了。
“糟透了,”卡巴利罗平静他说,“塞茜,他们在我身上装了颗炸弹。”
塞茜觉得自己就要塌倒在地,但她很快克制住自己,心想:我的丈夫现在需要我帮助。
卡巴利罗简要地叙述了事情的始末,并坚持四个人用笔头交换意见。他解释这是因为他身上装着窃听器。“这或许没有什么,”他写道,“但我们要把它当成真的。”
设法筹集赎金,除此别无良计。
当晚,菲利克斯和洛尔德斯坚持要和卡巴利罗家一起过夜。
次日中午,菲利克斯回到卡巴利罗的公寓,手里提着一只棕色的皮箱,满满地装着1000万比塞塔的票子。下午,电话铃响了。
是罗德里格士打来的电话,他命令:沿着奥伦斯--维戈公路,向西驶77公里,到达普恩梯里斯镇,再往前开8公里,在一口石泉后面,将会看到一只空啤酒罐,里面放有下一步的行动指令。卡巴利罗必须一人前往。
一个小时后,卡巴利罗在泉边找到了那张纸条,按指令他要穿过崎岖不平、重岩叠嶂的一片高地,把钱放在3公里以外的一块显眼的巨石的基座上。他肩扛重达33磅的箱子,艰难地踯躅而行,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他踉踉跄跄地走了600多米以后,觉得自己再难移步,也没有必要再走下去了。
晚上8时半,卡巴利罗神情沮丧地回到家中。过了3个小时,电话铃响了。“说!”那个罪犯气急败坏地命令道。当他听了卡巴利罗的叙述后,语气和缓了。“我设法找个好一点的地方,”他说,“等我再打电话给你。”
凌晨3点半,罗德里格士又挂来电话:在离大西洋岸边的维戈港市中心3公里以外的一个路标边上,可以找到一只空沙丁鱼罐,内装新的指令。
卡巴利罗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焦急地找寻了半个多钟头,终于来到那块路标边。那张纸条上说,他只是到达了一个检查点,检查他是否把钱带来了。纸条命令他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走进一片野草如林的旷野,路上他将会看到一只运动袋,把赎金留在那里,回到车子边,等6分钟后再去拿袋。条子上还写着,卡巴利罗下一步就要把那只装满钱的袋子拿到奥伦斯附近的最后存放点。那边,他将会发现用锡箔包着的指令,指令将会告诉他如何卸下那颗炸弹。
卡巴利罗按照吩咐把钱倒进袋子。当他6分钟后回来时,他发现袋子的拉链被几道铁丝缠牢,在提回到车子时,他发现袋子特别轻。他用右手往袋子戳了几下,软绵绵的不像装着成捆的钞票。
上当了!罗德里格士拿走了1000万比塞塔钱!但袋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呢?说不定又是定时炸弹,即刻就会爆炸!
惊怒交集,卡巴利罗的心怦怦直跳,他扔掉了那只袋子(以后发现这里面塞满了报纸),连汽车也不要了。因为缺少睡眠,他感到彻骨酸疼,两天来瘦了15磅,没有刮脸,黑髭满面,左胸的炸弹盒像斧凿一般,疼痛难禁。
卡巴利罗濒于绝望,他叫了辆出租汽车,花了一、两个小时才找到一只有用的电话机,终于打通了给妻子的电话。她告诉他,此刻,地区警察总部的一个特别炸弹班正在奥伦斯等候他。
绝处逢生
卡巴利罗在上午9时40分到达奥伦斯警察总部,与国家警察总局清雷部的两个成员安德烈斯和卡洛斯见了面。在地下室的一个房间里,这两个人穿着紧身的防弹军裤,身上罩着玻璃纤维的防弹衣,头戴带有透明面具的塑料盔。他们检查了卡巴利罗胸部周围的绑带,并作了X光透视。
然后,这三个人转移到一间地下摄影室,因为这里有成排的泛光灯。为了行动方便,安德烈斯和卡洛斯决定脱掉防弹衣,只穿一件衬衫工作。
安德烈斯是个强壮的加里西亚人,年方36岁。他摸摸下巴说:“喂,大夫,我们开始弄这个玩艺儿好吗?”
“您以前是否拆卸过这类炸弹?”卡巴利罗急切地问。
“没有。”安德烈斯答道。
“如果这炸弹一响,”卡洛斯插话,“我们可都要飞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卡巴利罗垂下充满血丝的眼睛,点了点头。“我们动手吧。”上午10点半,安德烈斯拿着一把外科医生的手术刀,开始小心翼翼地把放在卡巴利罗胸部的那块东西外边的胶布逐层剖开,卡巴利罗医生一直站着。
“这里有个东西。”安德烈斯平静地宣布说。他已花了将近1个小时,小心谨慎地割开了许多层胶布。他的手术刀刚触及可能是导火线的东西。撕开胶布即可把它拿出来--而这也很可能引起炸弹爆炸。
为了防备炸弹的背部还有一根导火索,卡洛斯慢慢地把一条薄薄的坚硬的塑料板插入卡巴利罗的胸部和炸弹之间。“握紧它,”他对卡巴利开了,开门的是个衣着时髦的男子。两人当即开始商谈这笔房产交易。罗德里格士表示对这笔买卖的条件感兴趣,接着便从椅子上立起身来。“我准备给您出个价钱,”他说完,走进了卧室。少顷,他走了回来,递给精神病医生一张折叠着的纸条,然后站到医生的背后。
卡巴利罗展开纸条一看,上面打着几个字:“这是一次绑架。按我的命令行事,保你无虞。”卡巴利罗陪着笑脸,转过身来罗说,“把整个东西慢慢地移离你的身体。”
卡巴利罗遵命而行。在这特别紧张的时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不管怎么样,他受孽就要到尽头了。卡洛斯迅捷地把塑料档板紧紧地绑在炸弹上。“你现在可以松手了,”他说。但是卡巴利罗对于他的话毫无反应。安德烈斯把这一要求重复了三次,但是卡巴利罗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雕象,木然不动。最后,安德烈斯用手术刀尖轻轻地戳了一下精神病医生的手,这才使他猛然知觉。
至此,所有的胶布都被移除。两个警察在检查了定时炸弹的外部接线以后断定,卡巴利罗周围的那根灰色的导线实际上根本不是什么起爆装置。“这线就可以取出来了,”安德烈斯说道。在安德烈斯把这根导线从插头里慢慢地拉出来时。卡巴利罗又木然了。
“唉,我们毕竟还活着,”安德烈斯爽朗地笑着叫喊。电线在他手中悬空抖动着。
那天下午,这枚定时炸弹被放在城外空旷的地方由炸弹专家进行遥控引爆,爆炸前,把一个重22磅、塞满玻璃纤维的毡包盖在炸弹上面,爆炸时这个包裹物飞升达4层房子那样高,一块弹片飞离现场达25米远。
也许卡巴利罗说的下面这段话是这桩事件给予人们的最好的教益:“在危急时刻,世上总是有人随时乐于急人之所难。还有些人,如安德烈斯和卡洛斯,不仅仅是急人之所难而已,而是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